第四章【荒原】(1 / 2)

十多天後的一個黃昏,蘇塗來到了森林外的最後一棵大樹下,在昏黃的落日光輝裏,他看到的是一片茫茫的荒原,一些小小的山丘散布在其中,像是無邊大海中的一個個小島,地麵微有起伏,大部分被層層疊疊的地衣植物覆蓋,這些植物大概並非是同一個種類,所以呈現出各種不同的顏色,一叢叢小樹零星地點綴在荒原上,像是一群群沉默的雕像立在那裏,遠方似乎有影影綽綽的身影在荒原中到處遊蕩。這是一個充滿生機的世界,也是一個荒涼孤寂的世界。

蘇塗在經過長達兩個月上千裏的孤獨旅行,已經漸漸地適應了一個人的生活,望著眼前的一切,他隻在心裏暗暗地歎息一聲,便走進了荒原。看來自己是來到了一個處於蠻荒時期的原始星球。

荒原中的地衣植物很厚,踩上去卻並不十分軟綿,像是踏在一片密集而硬實的彈簧上,視線也極為遼闊,幾十公裏外的情形都能收入眼底。蘇塗手握兩把齶牙彎刀,背上則是三個樹葉口袋及另外兩把齶牙刀,赤身裸體地走在荒原裏,微涼的清風在耳邊纏綿不去,像是在不停地在述說著這裏的一切。

幾百米外是七八隻有著紅色和青色外表的食草生物,約摸有馬大小,卻比馬要矮壯些,它們低頭啃著地麵上的地衣植物,慢慢地到處遊走,不時向蘇塗投來好奇警惕的目光。蘇塗看看天色,太陽早就不見了,隻剩下暗紫的天幕靜靜地罩在頭上,森林已經遠遠退去了,在天邊縮成一條黑色的長線。荒原中地勢開闊,不像叢林中那樣容易藏身,稍微安全點的地方便是那些怪石嶙峋的小石山。

蘇塗開始小跑前行,沿路經過幾座低緩的土坡,最後在夜色朦朧中找到一塊幾米高的巨石爬了上去,作為夜裏的棲身之處。這塊巨石頂部平緩,兩米見方,蘇塗緩緩地坐下,將四把齶牙擺在身前,從一個葉袋中拿出一個拳頭大的青色果實小口地吃了起來。果實有很淡的甜味,口感並不是很好,但勝在汁液較多,這是他在叢林中試出的幾種能夠食用的東西之一,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到必須進食的程度,但作為一個人類,總要吃點食物心裏才會習慣。

荒原的夜色沒有叢林裏那般漆黑,而是帶有一種迷蒙的暗沉,蘇塗運足目力的話,可以看到二十幾米外的一顆矮樹的黑影,遠處響起一片”噗噗“的聲音,伴著”嗚啦嗚啦“的鳴叫漸漸消失,大概是那幾隻食草生物正在遠去。

微風在輕輕地流淌,帶著濕潤的水汽將一切都浸得濕漉漉的。荒原的夜裏還算安靜,隻有一些莫可名狀的響動在極遠處模糊地傳來,蘇塗躺在石上假寐,心神卻一刻也沒有放鬆下來,耳朵緊張地留意著周圍的一切聲響,害怕一不留神便被某種凶物咬成兩半。在天快亮的時候,一陣熟悉的”嗚啦“叫聲響起,蘇塗一跳而起,瞪大眼睛向那方看去,卻隻有滿眼的昏沉黑暗。

響聲越來越近了,在急促的”噗噗“聲中還混雜著一些低沉的咆哮,最終在距離蘇塗兩百米遠的距離上,發生了一場生與死的較量,激烈的碰撞聲,骨肉的碎裂聲,惡狠狠的咆哮聲,淒慘的”嗚啦“聲混成一團,將黎明的荒原攪醒,各種吼叫在遠方響起,連風也激烈起來。

半個小時候,搏鬥結束了,隻剩下一陣啃食的聲響,還有輕微的打鬥,此時天色微微明亮了幾分,蘇塗突然看到一個黑影蹣跚地向自己這方走來,他連忙抓起兩把齶牙,緊張地注視著那個黑影。黑影慢慢地走過蘇塗所在的大石,最後身體一晃倒了下去,此時又有兩個稍小的黑影悠悠地圍了過來,它們抬頭看了看巨石之上的蘇塗,發出幾聲威脅似的低吼,便慢慢向那倒地的黑影逼去。

借著越發明亮的天光,蘇塗看清了這些生物的樣子。倒在地上的生物正是他在昨日黃昏看到的那種食草生物,它的頭顱狹長,嘴巴方正,兩隻圓圓的耳朵豎在頭頂,渾身是青色的細密鱗片,一直包裹到了粗壯的大腿上,寬大的腳掌長有幾個帶鉤的腳趾,身長約有三米,它滿身帶傷,而腹部側麵更是被開了一條三十厘米長的血口。後來的黑影便較為醜惡了,一米多的個頭,嘴巴很長,尖牙外露,整個頭上是層疊的皮膚褶皺,很難分清它的眼睛到底處在哪個位置,渾身是青灰的淺毛,有黑色斑團,前腿短而後腿粗長有力,爪子尖利,尾巴夾在後腿間,乍一看像個佝僂的老頭。

那個草食生物眼見逃脫不了,竟然掙紮著站了起來,發出憤怒的”呼呼“聲。那兩個長嘴尖牙的”老頭“互視一眼,怪叫著撲了過去。兩方頓時打成一團,草食生物身體龐大,力量強悍,帶鉤趾的腳掌每一下揮動,都讓那兩隻肉食者忙不迭地四下閃躲,但它畢竟身受重傷,幾分鍾過後,最後鼓起的一絲力量迅速耗盡,隻得不甘地倒了下去。

蘇塗忽然縱身跳下巨石,腳下用力一蹬,兩個縱躍便來到肉食生物的麵前,齶牙倒揮而起,斜斜地切下一隻肉食生物的頭顱,另一隻終於反應過來,尖聲大叫著跳開了。其實蘇塗並非是為了救那隻草食生物,而是看中了肉食生物的皮毛,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差不多三個月了,還沒找到一種像樣的裹體之物,雖然至今仍沒有發現有人類活動的跡象,但就這樣赤裸地晃晃蕩蕩也著實不打習慣,所以他看到這兩隻肉食生物應該能夠對付,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