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不能把下麵那個人先拿出來?”一個醫生開口道,“他也被斧頭砍住了。”但另一個醫生搖了搖頭:“這就是難點,無論移動哪個人都會導致斧頭的震動,更何況我們這斧頭有沒有卡在骨頭裏麵,我們不能讓這孩子失去一隻手臂。”
“他已經失去兩根肋骨和大量的血了。”那個醫生堅持著,“如果我們不快點的話——”
“如果我們盲目的快點的話,他將失去更多的骨頭和鮮血,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但是如果我們繼續這樣的話,他們——”
“嘿,醫生們。”克萊多忍著痛打斷道,“這家夥的腿也被嚴重燒傷了,如果你們的血庫夠充足的話可以先吊著血袋,然後一邊研究他的豬蹄一邊考慮怎麼把我們分開,我不想他如果死了之後會少一隻手和兩條腿,行嗎?”
那兩醫生不屑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他們之中有一個走到我的腿邊查看著,另一個則吩咐實習生去拿血袋和呼叫其他的醫生。
有趣的是,當那個實習生推著一車血袋並把醫生叫來時,叫來的那些醫生也是愁眉哭臉的了。那個實習生把血袋掛好,然後她拍了拍一個醫生的肩膀,那個醫生頭也不回:“你有什麼計劃,伊莎?”
“我記得GA裏麵有集說是一根鋼管上串了兩個人,”伊莎說,“我們也許可以從那一集找找靈感。”
“哦,是嗎?”醫生回過頭,“那麼我估計你應該把GA全看完了吧?我不想在現在和你討論肥皂劇的劇情,如果你仍然堅持的話那就請你出去。”
“醫生,我——”
“出去!”
那個伊莎鼓著臉走出去了,醫生們都對著她的背景搖了搖頭,然後接著把視線轉回來看著那柄染血的斧頭。
說實話,我現在有些愧疚,因為他們都在絞盡腦汁的思考著。當一個人拿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拍的片走進來並交到醫生的手裏麵時,我看到那些醫生們湊在了一起,幾秒鍾之後眉毛皺的更緊了。
“你們隻要把克萊多弄出來就行,”我忍不住說到,“他是個好人,你們不用在乎我。”
“哦,是嗎?”一個醫生忽然開口說到,我被嚇了一跳,隨即我就發現他不是在回答我。“這,這裏——”他指著片子裏的一個地方,“這裏是關鍵,這把斧頭堵住了斷裂的動脈,而它到現在都如此穩固的原因是因為它卡住了下麵那人的一根骨頭。如果我們非要分開的話,就隻能把上麵這孩子的右手取下來,這樣那斧頭的斧身就會出現,兩個人也就能分開了。”
“我們不能讓一個孩子缺少一隻右手和兩根肋骨。這肋骨可以修複,但這手如果取下來就沒法複原了,他會——”
“你們取下來吧,我不介意。”
“他會死的!”左邊的醫生朝那個醫生說到,“他會死的!你覺得少一隻手好些還是少了命好些。”
“我……我,我,我想……”
“你,你,你,你想?”旁邊的醫生表情不滿,“都打住吧!我們不是在討論一具屍體,這是一個活人,徒利醫生,他還年輕,他還沒活夠呢,取下右手固然能使他活下來,但他以後會被人當成異類,他會受到嘲笑,鄙視……當然啦,埃弗醫生,你說的也沒錯,但我們要考慮的要比病人要多,他們來的時候隻有家人痛苦,等他們走的時候我們不能讓病人自己也痛苦,行嗎?”
一邊的儀器忽然叮叮叮的響了起來,他們飛快的跑到了病床邊,一個實習生在旁邊語速極快:“心髒越來越慢了,他的體溫下降,但……但……”
“What?!!!”
一個醫生不滿的抬頭吼道,那個實習生看上去顯然很慌張,她後退了幾步,然後用手指著儀器:“這儀器好像壞了。”
但我感覺她隻是看到了我站在儀器邊的影子。
“你出去吧。”那位徒利醫生走過來命令道,實習生很快的走了,徒利醫生看了儀器一眼,一秒後他也顯得和那實習生差不多了,但他畢竟經曆過很多事情,所以他現在還能用稍稍顫抖的話說:“他……血壓太高,他……我們必須減壓,不然他……就要……”
喀拉——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了過來,徒利醫生轉過頭一看馬上跑了過去,但一陣鮮血忽然噴射而出,他猛地停了下來,我轉過身去不再看我自己——那位埃弗醫生把我的右手摘掉了,儀器上顯示血壓的數字開始下降。
“血!——”徒利醫生大叫著,他緊緊地按住自認為的出血口,一邊的醫生跑過來把我和克萊多分開了,克萊多此時已經睡了過去,但我總感覺他是醒過來的,因為那把斧頭始終插在他的背上,因為插得不深但卡住了骨頭,所以旁邊的醫生們都小心翼翼的扶著那把斧頭不讓它動彈,他們把克萊多推到了另一間手術室裏,我仍然呆在這裏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