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吻剛要開口,龔劍搶先一步:“媽,北方那邊現在夜間都已經零下好幾度了,到了那邊會很冷的。”
張美麗表示恍然大悟,她心裏雖知道北方冷,但是畢竟沒什麼文化,所以自然不知道這同一個時間段的溫差會這麼大。
顧吻笑著附和:“是啊,媽,我忍忍吧。”
“可是現在這麼熱,你小心憋出病來,幹嘛不現在穿著單鞋去,然後帶上這雪地靴到了再換不一樣嗎?”
顧吻抬了抬手中的行李包:“我帶的厚衣服夠多,夠重了,如果要再加上這雙雪地靴得重上好幾斤,還是算了,不過沒事,將就下就過去了。”
張美麗又看了看龔劍:“那你不怕冷嗎?就穿個運動鞋,這鞋一看就容易透風。”
龔劍忙解釋:“媽,沒事,我習慣了,嗬嗬。”
還媽,切,今天的態度跟昨天明顯的截然不同,到底是因為要去他家見到他父母高興呢?還是因為他父母而同時又花這麼多錢所以心裏瞬間平衡了呢?顧吻在心裏對龔劍的言語表示嗤之以鼻,
張美麗笑到:“那你們一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個電話,鑰匙帶了沒有?”
“嗯,媽,帶了,你出門的時候也別忘記帶鑰匙,你快進去吧,對了,下午會有幾個小箱子到了記得幫我簽收下,多的我給物流打過電話讓等我回來再派送。”
張美麗嗯了一聲:“放心,趕緊走吧,別趕不上飛機了。”然後目送她們進了電梯才關上門。
顧吻她們先是步行到地鐵,剛開始地鐵上沒什麼人氣,座位比比皆是,後來換乘別的線路就遇上了高峰期,座無虛席,所以不得不靠著扶杆站著。
顧吻剛站好就突然感覺很多像火一般的目光正凝視著她,於是渾身的不自在。剛開始以為自己臉上有異物,於是趕緊拿出手機照了照發現什麼也沒有,再看了看自己的衣著也沒什麼問題啊。
她才想起來她腳上那雙跟上身格格不入的雪地靴,她茅塞頓開般的自言自語:原來如此。
可一直被這麼看著著實不好受,大多的目光都帶著不可理解,嫌惡,輕蔑,人家說不定還覺得她是因為貧窮買不起鞋子才這麼穿的呢?自尊心作祟,於是暗暗的縮了縮腳,可越縮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除非隱形。
茫然抬頭間,視線撞上了眼前的一個約摸五十歲的大媽,穿著打扮甚是時尚,布滿皺紋的臉上,嘴唇那一抹豔紅顯的格外引人注目,她裂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牙,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顧吻尷尬的想要別過臉去,那大媽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帶著很濃的上海腔調假裝關懷道:“你不熱嗎?”
顧吻先是愣了一愣,勉強的扯出一絲笑容:“我不熱。”話剛說完,汗珠不聽使喚的從額頭上滲透了出來,她趕緊借捋頭發的手勢拭去了汗水。
大媽注意到了這微妙的動作繼續嘲諷道:“你沒事吧?你是鄉下來的嗎?”
分明就是在挑釁,地獄歧視嗎,你們上海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顧吻不客氣道:“我有事沒事關你屁事,鄉下的怎麼了?別忘了你們吃的每一粒米飯都是農民伯伯辛苦耕耘出來的,你有本事斷糧啊?”
大媽的臉頓時陰了下來:“我不過問下,你這麼激動幹嘛?真是又土又沒素質?”
“素質?就你這人模狗樣的配得上素質二字?就你這濃妝豔抹還配叫時尚?大媽……………土掉渣的是你呀!”
“你……………”大媽站了起來雙手叉腰,被氣的滿臉通紅。
顧吻還想繼續下去被龔劍拉著走過了好幾個車廂,於是她隻能一邊埋怨龔劍幹嘛拉自己,一邊回頭罵道:“你以為你抹再多的粉就年輕了嗎,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是快七十的人了,一條腿都已經邁進棺材了,給子孫積點德吧………大媽,大媽。”
大媽被氣的直哼哼跺腳,看看周圍的人又不得不保持優雅姿態。
許久後終於下了地鐵步行了一段時間,顧吻跟在龔劍的身後往機場的方向走,心裏暗暗的埋怨剛罵的還不夠痛快。
為了不那麼引人耳目,不想被當作焦點,不想再被當作怪物,不像被覺得是“鄉下人”,於是顧吻找來兩個厚厚的黑色塑料袋將雪地靴完全包圍。
取完票排隊過安檢的時候,一個穿製服的女士遠遠的就注意到顧吻的獨一無二,嘴裏還自言自語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肯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