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不可及的的她等著楚風,一想到這,楚風的心就不知道該怎麼跳了,偶爾僵硬到停住,又偶爾抽搐著亂動,因為供血混亂的緣故,他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就像小時候那些幼稚作文裏的我們。
太陽偏西,影子向東邊拉長,一隻花貓從垃圾桶裏鑽出來,順著那條影子,竄進東邊的巷子裏去。楚風一如敗犬,耷拉著腦袋,頂著他的雞窩,走在回家的破路上。
二十分鍾前,他的女神大人,黎若小姐還和他並肩走在路上:
“你很有天賦啊,為什麼要去召喚係?”
楚風尷尬地笑,默念關你什麼事。
“你家也在這條路上?以前怎麼沒遇見你?”
楚風繼續尷尬著笑,心想我怎麼知道。
“你轉係以後,我就要當第一咯!”
楚風一如既往尷尬地笑,關我什麼事。
“啊喂,怎麼不說話?”
楚風心裏有個小人怒吼著,我也想知道啊,明明好不容易有機會和黎若並肩走在路上,明明她那麼努力想和你搭訕,你為什麼不說話,不說話就算了,還在心裏吐一些莫名奇妙的槽算是怎麼回事?尷尬地笑又算什麼,混蛋,根本就不該有這種好事發生在你身上才對。
第一次和喜歡的女孩子一起回家,有點緊張。楚風想出這樣一個無力但是卻是事實的借口來,沒等他把這句蹩腳的話說出口,他們倆就望見那兩隻巨大的石獅,左邊的哥哥正在打一個午後的嗬欠,血盆大口裏石質的舌頭泛著鮮活的紅色,牙的鋒利和草原上的原型沒什麼兩樣,右邊的踩著一隻灰兔子,眼神裏對大哥的敬佩和那腳底下長著灰毛的小東西的絕望一樣豐滿,溢在空氣裏,激的楚風打了一個寒戰,把那句話吞了回去。
楚風每次回家都會看見這兩尊石像。奇怪的是右邊的獅子腳底下有時是一個綁著帶子的彩球,有時卻是那隻灰毛的小兔子,每次它踩住兔子的時候,楚風才覺得那是這尊石像原來的形狀,於是他總會打一個寒戰,靜悄悄地從它麵前走過,像是一不留神,那獅子會撲過來,像踩住那隻兔子一樣地按住他,把他吃的一點都不剩下。所有的平民走過這裏都會有同樣的感覺,因為這兩隻獅子所守衛的府門,那大書著”大慶豐年”的紅木門裏,住著姓黎的一家子——隻要願意,他們也能隨時把一個平民吃的渣都不剩。
“我到家了,明天見。”是的,這是黎若的家,這隻小獅子尚未意識到她對綿羊的威懾,然而綿羊已經嚇得沒法說話了。
遠遠地望著她走進門去,楚風微微踮起腳尖繞過兩隻獅子,穿過那高大的府衙前的屋簷,轉進了邊上的巷子,隻要繞過黎家,就是楚風的住處,隻是光走過黎家四四方方的一條邊,就要花掉二十分鍾。說長也不長,隻是二十分鍾前你看著富甲一方的府邸,二十分鍾後所見的就是萊斯裏昂的瘡口,有人管這裏叫貧民區,有人管這裏叫福利房,帝國為窮困潦倒的貧民建起一片小屋,給他們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以免他們一時凍得頭腦不清楚,走上反抗的道路。同時也防止他們睡到寬敞的帝國馬路上去,怕路過的吟遊者們看見,就把他們破爛的衣裙,肮髒的雙手寫進歌裏傳到大陸上的每個國家惹人恥笑。花一小筆錢,讓貧民誇讚君主的賢明,讓外邦知道國家的強大,不是很好嗎?皇帝是這麼想的,貧民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可憐那些吟遊者,如今隻能在路上歌頌高大的府門和廣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