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八月十五,中秋當夜,一輪明月像皎潔的銀盤,緩緩升起。
王城的王宮內,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祭月大典。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司空殿外築起九丈高的祭月台,長長的紅梯通向巔峰,上麵鋪著繡滿神獸、花紋的銀黃色織毯。
祭月郎一身正紅色的祭袍,上綴鮮花,青絲曼曼,昂然立於祭月台之巔,頗有仙妖之姿。
祭月台四周,百官圍坐。
最上首右邊是穿著靛藍麒麟袍、頭戴青龍出海偃月冠的斬棘。與他平行而坐的左首座,是一個看不出喜怒、麵容俊美無儔的人,一身銀白長袍如行雲流水,層次錯落的加綴,凸顯其華貴卓爾;墨發非掬非散,自有不盡風雅,嘴角似喜非喜,眉眼似清明又嗔癡,令人一見難忘。此人正是赤境的輔政王,文宗季乙。
“三年苦熬,不見憔悴,反而更顯英雄曆練,果然不愧為斬棘王!”季乙仿佛喃喃自語,他知道斬棘聽得很清楚,也知道對方即將撐不下去,如果就這麼結束彼此之間的遊戲,他會覺得有一絲可惜。
“季文宗處心積慮,日理萬機,還要掛念我一介武夫蠻漢,更是辛苦。”斬棘冷冷斜睨著季乙,“感謝”他在自己這艱難的三年裏不斷落井下石。
二人揚起眼角,兩看兩相厭的撇開視線。
沉重的鼓聲隆隆響起,一隊十二個頭戴紅花的少年武士和一隊十二個頭戴黃花的少年儒士整齊的步上祭月台,他們的眉間均畫著一個鮮紅的劍形圖案。
斬棘的目光落在葉瑗身上,眉頭不禁攏起。那家夥真的會破壞祭月大典嗎?即使是在人群中,還是能一眼就看到“他”,那滿不在乎的神態,自信瀟灑的步履,跟周圍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一個宮侍悄悄靠近季乙,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季乙垂眸,放下手裏的碧玉盞,也不看其他貴族和官員一眼,起身便走,龍衛隊和宮侍忙緊緊跟隨著他離去。他這排場和目中無人的舉止,根本就是國君的樣子,除了斬棘麵無表情,其他貴族官員有的咬牙嫉恨;有的忙低下頭去喝酒,他們什麼也“沒看見”。
隻聽一聲禮炮響後,站在祭月台上的祭月郎手捧桂花,高聲吟唱:
“唯赤境萬民千秋,奉昭告於太陰之靈:皓皓當空,乘風仙至。白露暖色,素月流天。冰蟾玉潔,靈桂馨芳。丹心靈犀,以奉神明。天地仰合兮,引玄兔於帝台,月之為神兮,瀉五湖以霜清……”
隨著吟唱,樂師奏鳴大鍾,華麗清朗的聲音流瀉在王宮之中,令人窒息。
葉瑗隨著隊伍緩緩步上紅梯,目光飛快的掃視四周。九丈高的紅梯,要爬很久,她有足夠的時間。
首先,王宮的確壯觀,即使是夜晚,也厚重莊嚴得讓人心潮澎湃。遠處似乎還有一個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湖——小鏡湖。赤境王宮包容著這樣一個瀲灩生輝的湖,宮殿重宇虎踞龍盤,隱隱形如棋盤,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想必這其中大有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