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雁蕩七絕劍(上)(1 / 3)

此處是天山,渺無人煙,群鳥飛絕。天地山川,渾然一體,一片茫茫的雪白。萬物生靈都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靜與冰冷裏,但今日似乎有些與往日不同。因為有個人正拎著酒壺往寒絕峰上踉蹌而行,他腳步不快,踩在積雪上的身形也有些不穩,好像是在一種醉態裏。但腳下好像長了眼睛,每一塊危岩,每一個雪洞都被他險險避開,看似不經意,實際上是熟門熟路。沒錯,這個人正是在酒肆跟胡不歸大戰一場然後就不知所蹤的瘋子凱。

狂刀瘋子凱,於三年前出道江湖,因一刀擊敗成名已久的“刀癡”而嶄露頭角。同年七月立斃盛名還在“刀癡”之上的其師兄“刀瘋”,同樣是一刀立下,勝負立分。至此,行千裏,戰百場,四處挑戰在刀法上素有名望的高手並一一擊敗。在風光顯赫的同時也觸怒了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門派巨擎——天刀盟,不僅高手盡出前去找回場子,更是派發天刀會貼懸賞十萬雪花銀,惹得黑白兩道一同出手,在塞北大漠攔截住瘋子凱幾番大戰,直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在這場戰役裏丟掉了性命的高手不知幾何。幸存下來的高手,要麼殘廢、要麼筋脈受損,唯一一致的就是他們都對那場戰鬥保持沉默,緘默不語。此役之後,天刀盟元氣大傷,對於找瘋子凱的麻煩的事隻字不提,默認了他在江湖上的地位與榮耀。瘋子凱殺人盈野,以累累白骨和滿手血腥奠定了自己的成名道路。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無人知曉其師承何處,刀法出自哪一脈,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每年都要來一次天山。

對於瘋子凱來說,天山就像是他的家一樣。他在這天山裏生活了整整八年。二十八歲的少年,卻有著八年與世隔絕的生活,那是怎樣的一個故事?白雲蒼狗,世事無常,八年的時光,一門精絕蓋世的武藝練成;八年的時光,師傅老了死了;八年的時光,他執著的堅定不移的向武道巔峰邁進。再苦再難,哪怕性命攸關,他仍然堅持下來,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漫漫天山路,渺渺問道途。三年了,三年不曾回來了。三年前從這裏走出,為報深仇,殺人盈野,鑄就一部傳奇。三年後重返歸家路,大仇還未報,卻已放下手中刀,隻因這世道太黑暗,江湖太多爾虞我詐,容不下他!

可是想放下有那麼容易?一入江湖,一沾殺戮,再想出來就難了。別說仇家不會放過他,就是那些覬覦能夠打敗他成名的人又豈會讓他安寧?江湖人,江湖路,白骨森森成名途。在現今的江湖中,已經少有人講義氣,重感情了。不殺人,必被人殺。他本不想殺人,無奈更不想被人殺。瘋子凱長歎,往嘴裏灌了一口酒。上等的女兒紅,在此刻竟這般苦澀。

天山,本不是他的家,卻讓他感覺別原來的家更使他感到親切。在這白雪皚皚,冰天雪地,沒什麼繁華浮躁,沒什麼勾心鬥角。縱是那些畜生凶悍嗜血,也總比人好,笑裏藏刀,吃人不吐骨。畜生,畜生都比人好!

他不想再殺人,可是心有不甘,他還必須得為恩師的事向某個深不可測的龐然大物討個說法。

“當你心中矛盾時,你就回天山來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如今,他內心迷茫,毫無方向,所以回來了。事實上他早該回來了,從他殺第一個人開始,他就該回來了。

瘋子凱緊了緊刀,從回憶裏回過神來,跟剛才不同,他腳步輕快,移動迅速,但見幾個殘影在山崖間騰挪,卻分不清楚本尊何在。足尖輕點就飛出數丈來遠,身體落在積雪上也不受力,了無痕跡。最要命的是,雖然速度極快但腰間懸掛的酒壺卻沒有半分顛簸傾灑的跡象,足見其在輕功上的修為亦是頗為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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