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酒肆亂鬥(1 / 3)

崖角的風把路邊的草吹得枯黃,連帶著這開在半山腰的酒家酒旗也搖擺不定、獵獵作響。眼下正是淡季,可酒肆裏卻坐了不少客人。個個鞍劍配刀,似乎都是來做大買賣的江湖人。

這些人一邊喝酒說笑,眼睛卻一邊死死盯著山路上來往的行旅,似乎在等待什麼人經過。

“嗒嗒嗒嗒嗒…”一陣迅疾輕快的馬蹄聲在碎石路麵上響起,不小的動靜響徹這個不大的山穀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馬背上是一襲紅影,隔得老遠分不清是男是女。看那風塵撲撲的架勢,必定是經曆了長時間的顛簸奔波。

“大宛名駒、紅披鐵蹬。沒錯!就是他了!紅衣血鷹!”最前麵那桌的中年人發了話,那些江湖人打扮的漢子紛紛取出武器,如臨大敵,緊盯住那身影。剛才還熱鬧非常,轉瞬間就噤若寒蟬,殺氣彌漫。正午陽光正旺,照在刀槍劍戟上反射得人目眩神迷。最嗜血的是一個豹頭環眼、五大三粗的漢子,他提了一對重逾百斤的流星錘。

未幾,一匹威風凜凜、神氣活現的寶駒在酒肆口長嘶一聲,頓住了身形。風吹過,葉落草動,紅色披風被吹開。一位錦袍環佩,劍目如雪,冷目如星的英俊朗逸少年不慌不忙下了馬,邁著不緩不急的步子向眾人湊近。這少年麵如冠玉,唇若塗脂,衣著華麗,儀表不俗,看打扮與氣質,不像個江湖人,那懸掛在倒像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公子哥二世祖。好一個風度翩翩濁世佳公子!

靜……死一般的靜寂……唯有酒旗獵獵作響……

旗未動,是風在動,風未動,是人的心在動。少年人動心不動,對手的心卻已在顫抖。他每邁出一步,那群人就不知不覺後退,冷汗涔涔。終於ˉˉˉˉ退無可退。

“來人止步,若再前進,必教你死無葬生之地。”領頭的那個魁梧中年劍客發了話,可觀他的麵色蒼白,未免有些外強中幹的味道,很明顯底氣不足。

紅色披風鮮豔妖冶,隨風亂擺,那少年在那片醉人的紅中淡定從容地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青色發絲在風中舞動把他整個人襯托得妖異邪魅,讓人生不出一絲抵抗之意。

中年漢子緊了緊手中的兵刃,骨結都捏得發白,不免泛起一絲蒼白無力的緊張和恐懼。對方可是紅衣血鷹啊,年輕一輩裏數一數二的高手,劍法卓絕不在公認的七大劍手之下。想到這裏,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龐落到了地上。一滴…兩滴…三滴……

短短數個呼吸卻如同一個輪回般漫長。就在中年漢子意誌即將崩潰時,少年終於開口了:“知道我是誰嗎?擋我去路,找死!”話音一落,那中年漢子已是人頭落地,殷紅的血自脖頸處噴薄而出把場麵顯得愈發陰冷血腥。

少年神色未變,一臉閑暇地帶著邪笑,雙眼微眯。可右手劍刃上流淌著的紅色物事向大家證明了他剛才都做了些什麼。

沒人看清楚他如何出手,就在眨眼的瞬間那中年漢子的項上人頭便已滾了出來。那是怎樣的驚人速度?怎樣的絕頂劍術?

“李驚風也算是怒蛟幫中排的上號的好手了,一個照麵就戰敗身死,連劍都未撥出。那一招真可謂深得快、準、狠三味之精髓,已得劍法要訣。不愧是重創點蒼四劍,力斬括蒼雙老的人物。這般武藝,當真驚世駭俗,名不虛傳。”眾人齊齊倒抽了口涼氣,心中泛起酸澀無力的恐懼感。

領頭人見此間景象,情知不妙。這些人大多武藝低微,好手少之又少,之所以敢於前來截道全憑著人多勢眾,一旦開始廝殺大多都擋不住幾合。若再被對方的狠辣手段擊垮鬥誌,那便隻能無功而返說不得還要搭上身家性命。隻得打定主意煽動眾人然後當先出手,待眾人都出手對敵,伺機擊殺之。心念一轉,道:“此子武藝超絕,偏偏這般修羅心性。若今日不殺,放虎歸山,恐以後為禍武林,荼毒更多武林同道,掀起血雨腥風。諸位同道,此子絕不能留。今日大夥兒就一同出手,為慘死在其劍下的三幫六派人士報仇雪恨!”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又是一聲疾呼,話音落間,一對陰陽龍蛇判官筆直取少年檀中,氣門兩處大穴。

少年冷笑:“你要戰便戰,何必那麼聒噪?那我今日就用你的血來祭我手中劍。”說罷不閃不避,一柄長劍直撲對手麵門。竟是後發先至,以命搏命的劍招。領頭人感受到臨門劍勢之威,哪敢硬拚,連忙倉促變招以求應變。

突然人群中人影一閃,隨即一根鐵笛接踵而至挾呼呼風聲擊向少年天靈蓋,少年勢在必得的一劍隻得無功而返。撤劍閃身,鐵笛已然隨身而至,像一條緊跟獵物的毒蛇認定不鬆口。那對陰陽龍蛇判官筆的主人也在下一步等在哪兒了。這還沒完,不知何時又有兩柄森冷長劍從在人群掩護下從側翼殺來。當時情況端的是凶險萬分,也不見那少年麵上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見武器臨身即將血濺五步,少年動了,像個喝醉酒的人踉踉蹌蹌滑了幾步,也不知他使了一個什麼身法,總之就在這規律玄奧的幾步裏這樣險之又險,玄之又玄地避開了臨身的兵器。

“為括蒼派報仇,為點蒼門雪恨,為驚風兄弟雪恥·····”人群裏爆發一陣呼喝,然後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兵器一股腦砸向了那名少年。當先那名五大三粗、豹頭環眼的漢子,雙手一招,那對重逾百斤的流星錘竟然如臂驅使,靈活多變似毒蛇噴信般陰險毒辣鎖定了少年所在的方位。雙錘碰擊間不斷發出嗡嗡轟鳴,如悶天打雷,氣勢非凡,又間或音律若幹惑敵心智,卻絲毫不影響靈活。若非親眼所見,實在難以想象,使錘不走大開大磕的路線,反而像使鞭子般陰狠致命。單論錘法多變,此人在當世已不做第二人想。

後有追兵,前有猛虎,少年的性命似乎岌岌可危。但那少年卻不為所動,邪邪笑道:“鐵笛大俠馬雲宇,催命判官尤展鵬,追風雙劍孟青樓、孟青書,再加上一個青城劍派的棄徒袁磊,三幫六派果真是大手筆啊!五位也算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混在人群裏暗算一個小輩,算什麼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