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貪生怕死,其實她倒是更希望自己現在就死了的,因為隻有她死了,她才不會看見紹凡和蕭王的自相殘殺,隻有她死了,才能再次與曾經那些失去的人所團員。
但是她現在卻不能死,因為該報的仇還沒有報完,她曾清晰的數過雲白身上的羽箭,一共九九八十一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所以她發誓,她要在滿堂春的身上捅八十一個窟窿,一個不多,一個野不少。
蕭王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跟著停滯了,看著沐扶夕緩緩舉起匕首,想要阻止她卻不敢大聲的喊出來。
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任意妄為?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去逞強!難道真當他是個死人?
染著鮮血的利刃在她的指尖不斷閃著寒光,她一直盯著尉厲那緊張而有些慌亂的眸子,忽然她提了口氣,猛地揚起手臂,朝著他的眼眸刺了下去。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然,尉厲卻先她一步的握住了那匕首,而那鋒利的刀尖,就停在了他的鼻梁處。
沐扶夕的動作,徹底激怒了他,他忽然楊天大吼一聲,緊接著反手搶過了沐扶夕的匕首,再拉住了她的發絲,強行迫使她的身子微微向後仰去。
眼下,便是山埃,沐扶夕疼的呲牙,光潔的額頭瞬間被覆蓋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剛剛說的那麼慷慨激昂,原來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賤人!”他說著,猛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孤能不能死還是個未知數,但你……孤就提前送你一程,讓你去和璋王作伴吧!”
刀氣刀落,不過是眨眼之間。
“不,不——沐扶夕——”眼看著就要蹭到尉厲身邊的蕭王,失控的大吼著。
他睜著赤紅的眸直直的盯著她,所有的冷漠和傲然在這一刻化為了烏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已經成為了他心裏唯一的掛念,哪怕是她此生都不會和他在一起,讓他知道她的安逸,他就已經知足。
沐扶夕的呼吸越來越緊,眼看著那長劍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卻在這時一個欣長的身影猛地將她和尉厲所覆蓋,緊接著,長劍刺入胸膛。
“噗嗤!”一聲,尉厲隻覺得自己眼前一花,還沒等他來得及抽出長劍,腳下便是一晃。
“鹿紹凡?”他盯著眼前這個不知道何時將沐扶夕拉在身後的男子,眼中是極其的不敢置信,“她如此背叛於你,你竟然還救她於水火,你真是個癡人。”
紹凡淒然一笑,伸手拉住尉厲的手臂,不再耽擱半分,朝著山埃跳了下去。
“你這個瘋子!”尉厲身子前傾,卻在臨落下山埃的同時,拉住了沐扶夕的手臂。
以紹凡打頭的三個人,忽然拉扯成了一條直線,直直的朝著山埃下落了去。
蕭王反身趴在了山腳邊,伸出手臂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沐扶夕的手,身子急速的前傾了幾下,他快速的解開腰間的腰帶,纏繞在身後的樹樁上,以此穩準了自己下滑的身子。
感覺到不再下墜的尉厲,忽然大聲的笑了起來:“放手啊!沐扶夕你倒是放手啊!”
沐扶夕咬緊牙關,死死地攥著尉厲的手,強大的撕扯讓她覺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扯斷,但饒是如此,她仍舊沒有絲毫想要鬆動五指的意思。
蕭王看著她痛苦擰眉的樣子,歎了口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最終沉默了。
他隻要她平安,如果她真的不打算放手的話,那麼拉回來三個人又如何?他再想辦法解決了便是。
無論怎樣,總是好過她死在自己的麵前。
一陣山風佛來,吹動著三個人的身體貼著山壁搖搖晃晃,待那陣輕風佛過,忽然傳來了紹凡的聲音。
“沐扶夕,這一次,是朕先放的手……”
他的話語很平靜,很淡漠,似乎這話根本無關生死,而不過是他困了,想要睡覺一般的簡單。
但就是這樣的話,卻讓沐扶夕的心髒猛地收縮在了一起:“不,紹凡,你別鬆手,我求你別鬆手,隻要你……”
沒等她的話說完,她明顯感覺自己的手臂一輕,垂眼看去,隻見那一抹白衣如飄零的花瓣一樣,慢慢朝著山埃下沉了去。
尉厲沒想到紹凡真的說到做到,咒罵了一聲:“該死的。”
沐扶夕徹底的呆愣住了,那承著雙手雙份力道的手臂,慢慢脫了力氣,眼淚無聲的奪眶而出,不斷洗刷著她慘白而痛苦的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