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起她的父親還好,一提起自己的父親,沐扶夕哪裏還能平靜?當日滿堂春那些人的嘲諷和譏笑仿佛還徘徊在耳邊,父親忍辱想要保全她的模樣,好似就在眼前。
心疼的難以呼吸,沐扶夕最終冷冷地笑了:“皇上為何要對臣妾說抱歉?臣妾的父親又怎麼了?”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和紹凡攤牌,因為她不能讓紹凡知道現在她的想法,也不能讓紹凡再次抓住她的心思。
所有的怨念不知道何時已經牽扯在了一起,她害怕她無意的鬆口,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扯出來。
墨王的死絕對不能白死,她父親的牢獄也不能白坐,她已下定要和太後,乃至這個江山不死不休,所以這一次,無論是什麼原因,她都不願再去被動搖。
蕭王看著眼前強顏歡笑的沐扶夕,心忽然像是被人攥緊了的疼,他一直知道她是堅強的,是不可摧毀的,可他從來不知道,在讓所有人稱讚的堅強背後,是無人看見的刻骨疼痛。
他知道,現在的她一定是在疼著,難受著,因為她可以不流淚,卻無法抑製住那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的全身。
紹凡擰了擰眉,看著那淡粉色的床幔,有些想笑:“扶夕,沒有人比朕還了解你,所以別在朕的麵前裝傻充愣,朕知道你難受,也知道你疼痛,說出來吧,說出來你會好受一點。”
當一段愛情出現了裂痕,那麼互相猜疑,不停的爭吵,便成為了我們不可更改的宿命,所有的對的都好像是錯的,一點點的蔓延著這段悲催又可笑的愛情,最終將兩個人推向了兩個極點。
就好像現在,沐扶夕不能理解紹凡的行為,在她看來,那些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並不是三言兩語便能一筆帶過的。
這些在別人眼裏已經過去了的事情,早已成了她心裏不可治愈的傷,連痂都不會結,又和談痊愈?
她從來不需要別人的可憐,更不需要那所謂的同情,所以她不會把自己的傷口展示在別人的麵前,讓傷口在別人的眼前血流成河,然後聽別人滿是心疼的道一句:“扶夕,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過不去,沒辦法過去!她愛的人,所剩無幾,但她憎恨的人卻逍遙在世,她不是聖人,做不到一笑泯恩仇,她隻是一介凡人,想要在仇恨麵前拿起屠刀。
“紹凡,你走吧,以後這樣的話,別再在我的麵前提起,算是我求你……”
紹凡沒想到自己的掏心掏肺,最終竟然換來了一句這樣的話,這讓現在是九五之尊的他何以能接受?
猛然起身,他大步朝著床榻走了去,在站定到床榻邊上時,咬牙狠聲:“沐扶夕,你何時這般的頑固不化了?”他說著,伸手就要掀起麵前的床幔。
沐扶夕根本沒料到今日的紹凡竟然如此瘋狂,眼看著那垂落在地麵上的床幔就要被掀起,她猛然坐起了身子,忍著眼前忽然降至的黑暗,一個轉身,將蕭王壓在了身下,並用被子將他和她都包裹在了其中。
床幔終是被掀了起來,紹凡看著此時趴在床榻上,披頭散發,麵上無任何血色的沐扶夕,有些愣怔,有些驚訝。
沐扶夕感覺到了光亮,待眼中奇襲的黑暗慢慢散了去,才側眸朝著紹凡怔楞的眼看了去:“滿意了麼?看見如此狼狽的我,可是讓你心裏舒服了不少?”
紹凡一直以為,沐扶夕是在逃避他,他從來沒想過,沐扶夕是真的不舒服,真的難受,如今瞧著沐扶夕這幾盡瘋癲的模樣,不禁震的後退了一步。
這個女人,還是他的沐扶夕麼?他記得,他的沐扶夕應該總是帶著笑容的,亦或是溫柔的站在他的身邊,對著他抿唇微笑的。
是誰,究竟是誰把曾經那個沐扶夕,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他就這般呆愣的看著她,室內安靜的隻剩下了幾個人的呼吸聲,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最終隱忍著翻滾的酸楚,輕輕地開了口。
他說:“扶夕,對不起,也許那日洞房,朕不強迫於你,也不會有現在這一切的瑣碎……”
話音落下,他鬆開了五指,隨著那床幔再次落地,他轉身逃似的離開了。
聽聞著外麵再次安靜了下來,蕭王慢慢掀開了身上的被子,看著支撐在自己上方的沐扶夕,想著紹凡剛剛的話,不禁感覺自己的渾身有些僵硬。
“沐扶夕,什麼叫做強迫於你?”蕭王緊緊地盯著沐扶夕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