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輕笑兩聲,蘇夜洵站起身撩起紗簾走出,與蘇夜涵對麵而立,“七弟有心了,不過近日陰雨不斷,等天晴了,為兄一定攜上眾人前往七弟府上坐一坐,我們兄弟好久沒有聚一聚了。”
蘇夜涵輕輕應了一聲,道:“四哥說的是,既是如此,為弟就不打擾了。”
蘇夜洵也不強留,點點頭道:“也好,差不多該進宮上朝了,為兄就不留七弟了。”說罷他對著門外喊道:“來人,替本王送涵王殿下。”
蘇夜涵不動聲色,最後一眼望向簾後床上的衣凰,然後目光剛一觸及床畔,便又迅速收回,而後隻字不言,轉身大步離去。
站在身後,蘇夜洵聽見他咳嗽的聲音,很快便又消失在暢音閣,屋內瞬間又恢複了沉寂。
“你方才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良久,蘇夜洵打破沉默,回身走到窗前,俯視著倚欄而坐的衣凰。
“嗬!”一聲輕嗬,衣凰甚至都未曾抬眸看他一眼,“說什麼?你認為這種時候我應該說些什麼?”
蘇夜洵濃眉一擰,臉上閃過一道陰鬱,他問衣凰道:“為何?你不能像待他那般待我,甚至你都不願像待九弟和十三弟那般待我?”
聞言,衣凰微微抬首睨了他一眼,而後低頭淡笑,“你又何曾像他們那般待我?”
蘇夜洵先是一怔,而後輕聲笑開。是嗬,他不是蘇夜渙和蘇夜澤,又如何能待她隻如待自己的親姐妹一般?
“你再休息一會兒,藥效還有一個時辰就會消失……”他說著看了看衣凰的臉色,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幹脆轉身大步離去。
“你該去看看紅嫣了。”衣凰忽然提醒道。蘇夜洵沒有應聲,而是握緊拳頭出了房門。
四下裏終於再無他人,衣凰淡淡掃了一眼,而後鬆了一口氣,癱倒在床上,可是心中的疼痛卻越來越重,蘇夜涵的眼神在腦海中不斷閃現,猶如一片片刀刃劃過心髒。
雖然他衣著整潔,一絲不亂衣擺上的泥水卻掩飾不了,而他的鞋子亦是早已被泥水沾濕。即便他匆匆換了衣著,卻忘記了換下鞋子。她知道,他在找她,甚至不惜找到了洵王府來。
胸口倏地一窒,一陣劇痛傳遍全身……
出了洵王府的大門,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何子幾人再也忍不住,連忙上前扶住了蘇夜涵,而此時蘇夜涵的咳嗽已經越來越劇烈,幾人都覺察到情況不妙,卻又不知該當何為。
蘇夜涵卻揮袖擋開了眾人,自顧向前走去,驀地一聲巨咳,身形一晃,幾人上前一看頓時嚇得變得臉色,隻見蘇夜涵雪白的衣袖上一片殷紅,已然咳出血來。
自從在北疆中箭受傷,至今都未能痊愈,因為那段時間的奔波勞碌,又受雨風寒,他的傷早已落下了病根。加之昨晚他不聽勸阻,在雨中淋了一夜,隻怕又引得舊傷複發了。
突然何子眼睛一亮,對邵寅道:“邵寅,藥!”邵寅即刻會意,從腰間掏出一隻藥瓶倒出兩粒藥送到蘇夜涵麵前,“王爺,快服下……”
因為他跟在蘇夜涵身邊的機會最多,所以衣凰在配藥時多配了一瓶交給他保管,以備不時之需,不想今日真的派上用場了。
然而,蘇夜涵的目光甫一碰到他手中的藥,驟然變得淩厲萬分,深吸一口氣,他忽然揮手打落了邵寅手中的藥瓶,不顧身後眾人,踉踉蹌蹌地兀自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