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目前在旁人看來,他是一無所有,根本沒有一爭之力。
到了清晨,雨勢漸收,終於沒有了夜間的凶猛氣勢。推開窗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大雨衝刷過後的腥味兒,風中帶著一絲涼意灌進屋裏,吹動垂著的紗簾,撩起一角,清晰可見裏屋床上躺著的人正清眉微蹙,沉睡不醒。
過了好久,蘇夜洵方才緩緩站起身,剛剛走到紗簾前伸手撩起簾子,門外就傳來下人的聲音:“王爺,涵王殿下到訪。”
蘇夜涵的手微微一頓,一抹沉冷的淡笑在嘴角化開,“請他過來。”
終於來了麼?遠比他預料中的快了些,他以為蘇夜涵至少會等到今晚才會行動。看來是他低估了這個兄弟,昨晚夜雨滂沱,隻怕也未能阻止他尋找衣凰的行動吧。他既然能這麼快就找了過來,那就說明茲洛城裏裏外外其他地方他都已經找遍了。
這麼想著,他緩緩踱步走至床邊坐下,看著那張清麗麵容,伸出的手在距離她的臉頰一寸處又停了下來,她的眉又緊緊蹙在了一起,從昨晚她見到他第一眼到現在,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就從未舒展過,神情也是那般失望。
嗬!蘇夜洵在心中冷冷一笑,他究竟是讓她多為難多痛苦,又多失望,失望到如今她連一個笑容都不願給他!
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他能感覺到即使來人已經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他的腳步依然已經有些淩亂,飄浮不穩。
那隻手終於收起,伸向她的睡穴,輕輕一點。
“衣凰……”他輕聲喊,“該起了。”
行至門口的腳步聲驀地一停,隔了片刻方才又朝著屋裏走來,卻滿是急躁不安。
倦意從全身傳來,衣凰隻覺手腳幾乎都以麻木,根本動彈不得。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她,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最先映入眼中的便是蘇夜洵那張柔和的臉龐。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此時此刻用這句話來形容他,再為合適不過。
然而此時衣凰卻顧不得他,有一道淩厲如鋒的目光正直直落在她身上,刺得她心裏一陣隱隱作痛。這樣的眼神她曾不止一次見到過,她也曾說過再也不要他露出這樣的眼神,可是如今……
稍稍坐起身,衣凰抬眸回望過去,隻見一襲寒梅色白衣正定定地佇立門旁,隔著一層薄薄的紗簾向她看來,晨風不時地撩起紗簾,那張清冷如玉、冷冽如冰的臉龐清晰可見,即使中間隔著近三丈遠的距離,衣凰依舊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冷魅氣息,那種冰冷讓她所有的話語都堵在喉間,所有的力氣都消失於無形,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疲憊與倦怠,勉強撐起的力氣驟然抽離。
見她身形一晃,蘇夜洵眼疾手快,迅速扶住她的雙肩將她扶穩。而後他回身,衝衣著整潔的蘇夜涵淺淺一笑道:“一大清早,七弟怎麼來了?”
蘇夜涵目光片刻不離衣凰,隻是他的眼神與神情都冷得如同他身上的白衣一般,衣擺處白梅朵朵怒放,那是隻有在冰天雪地裏才會綻放得如此茂盛絕豔的花朵,而此時的蘇夜涵便如同那一片冰天雪地。
“昨晚離去匆匆,原本想這一早來拜見一下新嫂子,不過現在看來……”他話未說完,而是微微欠身輕輕咳了幾聲。
聽著他的咳聲,衣凰隻覺自己的心狠狠揪在一起,可是麵上卻不做任何表情,此時她已經沒有那些多餘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