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番外(1 / 3)

番外一白玉京

大洪太和八年,秋。

白玉京滿城桂樹盛開,白桂如雪,黃桂如金,沉沉墜在枝頭。隨意走在大街小巷便可聞到桂香,桂花酒更是醉人。

大洪皇帝應煊微服出皇宮,也沒有騎馬,慢慢走在大街上。後麵跟著的禦前侍衛雖緊張萬分,卻不敢打擾,隻遠遠綴著。

走過棋盤大街,向城西,又拐了幾條街,皇帝走進一條巷子。他在一處黑漆府門前駐足,卻並沒上前叫門。

後邊侍衛悄悄散開,暗中保護皇上,卻在心裏納悶,皇上去年便曾經來過此地,今年又來,這裏究竟住著何人?

一個十八九的年輕侍衛悄悄問旁邊的侍衛:“魏大哥,此處是何人府弟?”

那被稱為“魏大哥”的侍衛年紀稍長,是這群侍衛的頭兒,他使了個眼色,輕聲道:“你入選禦前侍衛隻一年,不知道的事多了。方家,已故方嬪的娘家,知道嗎?”

其餘話再不必多說,那年輕侍衛自然已經心知肚明。

那方氏是皇帝龍潛之時的庶妃,入宮後封為嬪,因被淩雲連累而貶為庶人,入了冷宮。不過一年之後,便付出方氏病逝的消息。

曆來後宮之中,如方氏一般結局的女子太多了,所以她的死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如一滴水落入汪洋,眨眼便消失不見。

年輕侍衛望著凝立不動的皇上,心中暗歎,他們的皇上想是十分喜愛那方氏吧,否則怎麼會年年來此處。

傷心人別有懷抱,便是連萬乘之尊也不能例外。那方氏必定是個傾城絕色,不然怎麼會讓皇上如此難忘。

平日威嚴端肅的皇上,竟也是個癡人。

應煊站了一會兒,便又緩步離開,從另一個巷口走出來,巷口對麵是個茶鋪,應時應景,賣得正是桂花茶,還有香甜的桂花糕。

應煊尋了個能看到巷口的位置坐下,茶鋪主人是個五十餘歲的老者,見他穿得雖不是十分貴重,卻有淵亭嶽峙的氣勢,通身氣派非凡。天子腳下,任何人都不敢小覷,更別提這一位如此氣派,更要小心侍候。

茶主人上前,陪著笑小心詢問,應煊要了一壺桂花茶,一碟桂茶糕。茶點擺上,他也不喝不吃,隻是一味沉默著出神。

旁的客人來了又走,隻有這一位,足足坐了一個時辰,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茶主人倒不是嫌他不走,隻是好奇,這一位隻顧坐著不動,是在等人嗎?

又過了兩盞茶的工夫,對麵巷口走出來一對母女。母親二十幾歲年紀,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梳著朝天小抓髻,蹦蹦跳跳走著,頭頂小辮跟著一晃一晃,甚是可愛。

母女倆徑直走到茶鋪,那母親向茶主人道:“秦老爹,今日生意可好?”

秦老爹邊衝那小姑娘招招手,邊回道:“天氣漸涼,不如前幾日人多些。又來給念姐兒買桂花糕麼?”

“是,她吵著要吃,隻得買給她,橫豎牙疼也是她疼。”那母親話雖如此說,看著女兒的眼神卻是疼愛萬分。

“我這桂花糕也不甚甜膩,少吃些無妨,稍待片刻,我去取來。”秦老爹轉身去拿糕。

那母親站著等,偏閨女念姐兒淘氣,見有板凳,便爬著要坐上去。她母親忙走過去攔著,抱她入懷道:“就不能老實呆一會兒,爬高上低像個小子!”

她無意一抬頭,看到坐在那裏的應煊,立刻驚得張大了嘴,雙眼圓睜。

片刻後,她才有所反應,抱著念姐兒,雙膝便要下彎,做出個要跪的姿勢。

應精神輕咳一聲,對她搖搖頭,又示意她過來坐。

她顫著慢慢走近,卻不敢坐下。

“坐,站著反引人注意。”應煊低聲道。語氣雖溫和,可又有誰敢違拗呢?

那母親抱著女兒坐下,略帶顫音低聲道:“此處不便,婢子不能給您行禮了。皇,您,您這是微服出宮?”

應煊點頭,問道:“晴兒,你是嫁給府裏的從文了吧?他如今已是管家了?”應煊對方家的情況了如指掌。

“是,已經嫁了快五年了。”這母親,正是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