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佛門清淨地(2 / 2)

田氏和孫氏是挨著坐的,見此情景,她們兩人悄悄說了幾句話之後,孫氏笑著道:“劉姐姐的手好白啊。方才我去拜寺裏的觀音大士,觀音菩薩手持淨瓶,手腕潔白如玉,當時我就在想,若誰人的手腕也能生得這般好看,可真真令人羨慕。此刻看到劉姐姐的手,才知道原來真有這樣的妙人。”

田氏脆生生接口道:“劉姐姐素來是肌膚勝雪。我可聽說,劉姐姐十分愛惜自己的肌膚,每日以新鮮羊乳配以各種藥材沐浴身體。”

孫氏立刻道:“咱們白玉京周圍農莊養羊有限,羊乳尋常百姓家哪裏喝得起?供給皇宮以及達官貴人已是不夠了。劉姐姐好大方,竟拿著羊乳沐浴。”

“孫姐姐您莫忘了,劉姐姐的胞兄正是良縣縣尉,離京不遠,這羊乳一定是自家兄長送來的,別人用不上,劉姐姐肯定是不愁的。哎,良縣來京便是乘快馬,也要一天,若要常送,所費人力物力不可小覷啊。”田氏明眸皓齒,行動文靜,說話卻偏偏不留餘地。她說完這話,先是看看四周坐著的女人,又把目光投向應煊。

任氏吃驚,悄聲對方媃道:“竟還會有這等事?那劉氏可比皇宮裏的娘娘還享受了。隻是他兄長若真如此做,王爺怕是絕不能容的。”

果然,應煊聽了這話,便很認真得抬眼看了看劉氏,道:“劉琮真的常常給你送鮮乳來?本是讓他去京畿之地鍛煉幾年,竟長了這些本事出來?他脫了奴才的一身皮也沒多久,倒學會勞民傷財的為官之道了。”言語雖淡淡的,也沒罵人,然而劉氏已是嚇得俏臉刷白。

她忙跪在應煊腳邊,柔柔怯怯道:“王爺,前些時日,家兄確實托人送了些羊乳來,妾身要獻予王妃,王妃卻說吃不慣這東西的味道,世子和兩位小姐也不愛喝,讓妾身留下自用。那羊乳不能久放,妾身便把它兌了水,每日沐浴時用一點,用了幾日也便沒了。家兄隻送過這麼一回,何來常送之說呢?妾身一家原是王爺的家生奴才,一輩子當牛做馬的命,王爺大恩大德,讓妾身一家脫了奴籍,又著意培養家兄做了官,妾身一家對王爺和王妃的恩德銘感五內,終生難報。家兄在任上,更是兢兢業業,不敢稍有懈怠,隻盼著能給王爺分一點憂,家兄怎敢做那些勞民傷財,讓王爺生氣的事?”

這一番話在情在理,言語懇切,劉氏眼含著兩汪清淚,抬頭眼巴巴看著應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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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王妃看了孫氏田氏一眼,道:“你們兩人是何時在何地看見劉琮常常送鮮乳的?又或是聽誰說的?若隻是道聽途說,便在王爺麵前信口,未免也太不穩重了些。”

孫氏正要張口解釋,應煊一擺手,道:“罷了,你是主持後宅之人,若想教訓,回府再說,不要在佛門淨地說這些事。劉琮盡職與否,我自會留心。”

他又低頭看了看劉氏,抬手示意她起身,道:“你先起來,你是後宅的婦人,兄長的事,你自然是管不了的。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你要記得,須時刻提醒、約束著自己家人,莫要貪圖一時享受而斷送前程。”他抬頭目光嚴肅環視眾人,道:“你們亦須謹記。”

常妃早站起身來,眾人也趕緊跟著肅然立著,齊聲行禮稱是。

這一場鬧過,孫氏田氏也暫且消停了。方媃不解的是,劉氏以前就是應煊的貼身丫頭,後來又成了常王妃的心腹,擺明是有靠山的人,孫氏田氏明知道這些,卻還是衝著劉氏開炮,真不怕得罪常王妃嗎?

方媃看看雙眼微紅的劉氏,再看看神色淡然的常氏,忽然有些明白了,劉氏雖是常氏的人,但常氏為人圓滑,她有時確實需要拿劉氏當槍使,但當劉氏遇到什麼事時,她會審時度勢,能保就保,不能保便棄,並不肯真正為劉氏出頭。

而劉氏自然不是笨蛋,應該早了解常氏為人了,隻是她出身低微,就算明知如此,也不得不依附於常氏。

孫氏田氏怕也看出這些,才敢找劉氏的茬兒。

那麼,方媃想,應煊對他後宅這些明爭暗鬥又知道多少呢?她看看正在用飯的應煊,他正慢條斯理得品嚐那道素鴨。皇朝帝裔,就連吃飯也是舉止優雅的,讓人知道原來吃飯也可以這麼好看、從容。

她覺得,應煊心裏一定什麼都明白,這些人想些什麼,為人如何,他都清楚。他隻要約束著不讓出格,便睜一眼閉一眼。隻要不觸犯到他的底線,他一般是不會真正幹涉的。

而他的底線——方媃想,一定是這些爭鬥絕不能影響他的前程,影響他的大業。誰要做了他的絆腳石,他會毫不留情一腳踢開,無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