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流滔竟然就這麼跳了下去,讓徐子皓跟監考老師全都沒有想到,樓下也有人看到,一陣驚呼。
徐子皓飛快的跑到樓下,那位組長也緊緊跟了上去:“你們繼續監考,我下去看看。”
監考老師木木的點點頭,職責在所在,還是走回的教室,隻是麵容僵硬,剛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一種說不出的震驚回蕩在心裏久久無法平複。一個人,剛剛好好好的,卻當著他們的麵迅速翻上了欄杆,還沒來得急阻止,甚至沒來得及驚叫,那人就已經翻了下去,落到地上。
跑到張流滔旁邊,已經有幾個人走了過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身邊已經有一攤血跡,但是徐子皓還能看到他身體在微微的動著。
把手探了下他的脖子,人還沒死。徐子皓趕緊拿出電話撥打120。卻又不敢碰他,隻能讓他那麼躺著,等待救護車的到來。其他人也就這麼在旁邊看著。
組長還跟旁邊的人解釋事情經過。
不讓他們進去考試並不是這老師的錯,確實因為有規定在那,他不過是盡職。
人們紛紛唏噓,是這孩子太傻,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不就是一次高考麼?今年不行的話明年再來不就行了麼?何必尋死?真是太傻了。
徐子皓並不參與他們的討論,就那麼木木地看著張流滔,內心已是千濤萬浪。心裏想著跟他對話,似乎這時候心靈的對話他能聽到。
“嘿,哥們,你怎麼那麼衝動啊,我這不是還在商量著麼?還可能有轉機的。”
“你可真別有事啊,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知道你也不像他們說得那麼樣心理脆弱,怎麼說你也說了你是準備搞八年抗戰的,一次高考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個事,都是小場麵。都是年輕人,我也能理解,有時候會衝動一點,有時候會因為一時的情緒做點激動的事。但是你怎麼都得活過來,之後一切再來,什麼都會好的……”
徐子皓就一直默念著,直到救護車趕到,把人抬了上去。徐子皓也跟上去,又聯係班主任吧事情說了一遍。
他不知道那組長會不會因此而讓自己進去考試,也沒有問。徐子皓擔心他會迫於這事情的壓力而讓自己進去考試。如果因為張流滔的跳樓而換來了自己可以考試,這個結果太殘忍了點。
到了醫院,張流滔被匆匆推進了急診室。
那個麵熟的急診室小護士拿著一包東西路過,像看瘟神一樣的看著徐子皓:“怎麼又是你?這個又是你誰?”
徐子皓表情十分木訥,簡單回答道:“是我同學。我想去抽顆煙,麻煩你們了。”他揮揮手往外走,不想多說話。
“那你去吧,有什麼事情我叫你。”小護士點點頭,她看出來徐子皓這次的狀態跟之前很不一樣。
“謝謝你。”徐子皓禮貌的點點頭。
不一會兒,張流滔的父母還有班主任全都趕到了醫院,急診室的燈還亮著,隻得在門口焦急地等待。
門突然打開,小護士走了出來:“誰是病人家屬?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現在這裏有幾份同意書需要你們簽字。”
他父親拿著看都不看,拿起筆直接簽名:“醫生,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孩子,他才20歲。”
“放心,我們已經會盡最大的努力。”說完小護士又急忙走了進去。
徐子皓給班主任和他父母詳細說了事情經過,幾人都是一陣歎息,他母親甚至有些崩潰,碎碎念道:“哎,我們家滔滔平時不這樣啊,人挺陽光的,在家裏也挺好,天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我們也從來不罵他,怎麼會突然就想不開呢?都考了那麼幾年了,今年就算了,補習一年明年再考不也是能考上麼……”
徐子皓搖搖頭,這事情不是他們家裏的責任,不是監考老師的責任,不是張流滔的責任,甚至這自殺,也不是黃種犬那一家子的直接責任。非要怪,你隻能怪這人不是機器,而是活生生有感情有精神的動物。
人的精神總是有種心理承受的極限,如果這次張流滔一開始考得都不好,或許也不會發生這事。
張流滔的家庭確實挺好,徐子皓從他父母的衣著打扮也能看出來這是個殷實的家庭。父母也很好,對孩子十分體貼,也不給他們什麼壓力。張流滔這個人也挺好,好學,開朗,而且肯努力。
可就是這些好給他帶來了無形的壓力,雖然父母從來不說,努力對他好,可是他卻因此而覺得考不上大學對不起父母,長久的壓抑苦苦得不到結果,一種負罪感便悠然而生。他的父母要求不高,隻不過想他考上大學,讓他一遍一遍的忍受著讓父母從期望到失望的愧疚。而正因為家庭的好,把這種愧疚感擴大。
他的父母沒想過讓他別再考了,這是出於社會的壓力為他著想,都是壓力過大惹的禍。而張流滔的壓力一般是不會表現出來的,他會表現得很努力,依舊開朗歡笑。隻是在出人意料的時間裏,因為某一些事同時發生,達到極點後痛苦會無限的增大,才出人意料的瞬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