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令春銳利如鷹的目光緊緊鎖住那雙手,卻在下一瞬間一怔。
那雙手上的痕跡很明顯,在整個手掌上都有厚厚的老繭,顯然不是一時片刻之間能夠積攢下來的,這人必定是常年從事農活或者是握著棍棒一類的武器,才會形成這樣的掌紋。
而這,與大理寺的衙役正是相符!
相反,若是箭術精湛,善使暗器之人,食指與中指之間經常受到暗器的打磨,該是比之別處多出一層厚厚的繭子才是。
這是最真實的掌紋,是騙不了的人。
方才那人,真的不是他!
柳令春這才鬆手,將此人向前一推,神色間多少有些失望的樣子。
“抱歉,是本官誤會你了,將你認作刺客。這也是查案需要,多多包涵!”
那衙役不過是個平頭百姓,哪裏敢擔當柳令春的道歉,就算是疼得呲牙裂嘴,也隻能連連揮手道不敢。
慕雲霄和袁青山忙上前跟著打圓場:“誤會一場,說清楚就好,說清楚就好。”
既然這衙役沒有問題,慕雲霄更關心的反倒是另外一個問題。
“這位兄弟,你方才說有消息了?找到人了?”
說起這事兒,衙役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連自己身上的傷痛都顧不得了,眉飛色舞地道:“回大人,我們已經找到人了。屬下先回來與諸位大人報個信,其餘人隨後就到!”
柳令春幾人聽到“隨後就到”,平日裏再怎麼淡定,這個時候都是忍不住會心一笑。
他們千盼萬盼的人兒,馬上就要安全地出現在他們的麵前了,怎麼可能不開心?
不過……
柳令春眉色間除了喜色之外,隱隱還有些疑慮。
慕雲霄看在眼中,心知柳令春隻怕是有話要私下對他和袁青山說,隨即對衙役揮手道:“辛苦了,快下去領了賞銀,好好看看肩膀去吧,可別落下什麼病根。”
一聽到有賞銀,衙役當場千恩萬謝地離開。
等到院子中再次隻剩下他們三人的時候,慕雲霄這才收了笑臉,麵上略顯沉重。
慕雲霄開口,問得仍舊是方才那個問題:“令春,方才那個竹簡上麵,到底寫得什麼?”
柳令春神色一沉,道:“和衙役說得內容,半點不差!”
其實信箋上並沒有說什麼不詳的東西,而是簡單地交代了,顧今息之事已經解決。
可是就那麼巧,就在送來信箋的下一刻,這衙役就這樣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通報消息。這讓柳令春如何不懷疑他?
柳令春這麼一說,慕雲霄和袁青山心中頓時有了數。
武功之類的事,他們是不懂,柳令春卻多少算是個行家裏手。既然他最後沒有為難那衙役,就說明他們確實不是一起的。
可是如此一來,豈不是……
“最少有兩股勢力在暗中盯著今息!”
柳令春麵沉如水,聲色篤定。
“兩股?”袁青山一頭霧水,索性問出聲,“今晚那刺客算是一股,那還有一股……”
總不會說他們自己的勢力也算是吧?他們這可是最最光明正大地護著顧今息的!
柳令春沉聲道:“我曾經調查過之前這種搜索京城的活動,雖說京城的範圍不算太大,但是要從這裏麵揪出一個被刻意隱藏起來的人,卻著實非易事!照我們如今的人手,我原本的估計,最少也要花上三天三夜的功夫,可是現在……”
剩餘的話,不必柳令春說完,兩人心中已經有了數。
這根本太快了,快得不合常理!
能夠達到這個速度,隻有一個解釋--有高人在背後相助!
而這兩方的消息並非是同一渠道,卻幾乎是同一時間傳遞了過來。
那麼,他們必定是強大而互相不同的兩股勢力!
三人幾經思索,卻仍舊是不得其門而入,就在幾人的商討陷入僵局的時候,屋外傳來一陣喧囂之聲。
柳令春等人眉色一亮,頓時顧不得這些,齊齊衝出房。
院子內,收隊回來的諸位衙役們正七手八腳地扶著中間那個虛弱的人兒。
開玩笑,這可是陛下親自下旨尋找,他們的頂頭上司柳令春親自開口下令說什麼都必須要找到的人!上麵這麼多人看著呢,哪個敢有半分怠慢?
柳令春見到那被眾人攙扶在中間的顧今息,一派狼狽樣子,就連衣擺上都沾染著血,看得柳令春是心驚膽戰。
慕雲霄和袁青山落後一步,隨之緊跟了上來,見顧今息這副浴血的模樣,心中也是不好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