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二太太的神色也有點不自在,她向夏雲軒掃了一眼,神色顯見著露出不喜。雲軒家裏是有名的富商,當年應家肯將自己的女兒嫁出去,顯然是瞧中了經商有道的夏老爺,這一代的夏雲軒是個超凡脫俗的文人雅士,將來怎麼繼承家業還是個問題,誰家放心將自己家閨女嫁給這樣的書呆子?
眼見著兩位太太各懷心事,我趁熱打鐵,揀了王寶釧苦守十八年的故事講了起來:“王寶釧是宰相的女兒,她獨具慧眼,拒絕了很多有錢有勢的人家提親,偏偏看中了才高八鬥卻身份貧賤的薛平貴,下嫁他為妻。後來……”我差點要說到薛平貴入伍的事情,及時刹住,改為“後來薛平貴寒窗苦讀十八年,終於高中狀元,成了當朝大官,王寶釧才重拾起當年的富貴。”
二太太和姑太太同聲道:“十八年?”
我點頭道:“時間埋沒不了的,可見是真人才了。雲軒少爺是要有大出息的,就如同那薛平貴,終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到時候寶弦小姐成了誥命夫人,才是好日子來了呢。”
二太太還沒說什麼,姑太太先連連搖頭道:“不成不成,這可不成!”她對著夏雲軒苦口婆心:“早就讓你趕緊接下家業,學著做生意,你偏要讀書走仕途,你看那薛平貴,十八年才高中,等你當了官,是要娘老死了嗎?”
夏雲軒也配合,不顧二太太在場,梗著脖子和姑太太爭了起來:“人各有誌,我接不來那樣滿是銅臭味的前程,實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不管親事怎樣,我決計是要繼續讀書的。十八年也好,八十年也好,不是為了功名利祿,隻願能一展才學。所以我才不願耽誤了寶弦妹妹。”
二太太點頭讚許道:“雲軒有這樣的誌向是極好的,我們也不能勉強。”婚約一事竟絕口不提了。
姑太太恨鐵不成鋼,一時無言以對,我敲邊鼓道:“其實寶弦小姐是個要強的性格,想必能將家管理得井井有條,要是娶了這樣一個媳婦回去管家,那真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姑太太聽到“管家”二字,立刻睜大眼睛,高聲道:“那還了得?”娶個媳婦回去和自己爭權,的確是不好玩的。她話鋒一轉,解釋道:“我家雲軒是個強脾氣,沒的耽誤了寶弦這樣的好姑娘。我看這門婚事,還是罷了。”
二太太的意思也很明確了,聞言立刻道:“寶弦還小,也不急在一時,是我們太心急了,那就以後再說吧。”她輕歎一聲,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想著這樣急著把寶弦嫁出去,還不是昨日弘兒說,寶弦過了年也滿十六了,該趕緊找個婆家。這種事畢竟急不得。”
我心念微動,原來應弘還是插手了。寶弦和子遙的事情,他到底知道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