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他已經閉上眼不看我,我知道他是暗示我自己不會多言的意思,雖然他對應弘忠心不二,這會兒的話卻不容人質疑有假。我平白生出些感動來,懸起的心也終於放下了一半。
在和應弘會和之前,另一半是放不下的。有琴弛道:“把他留在顯眼的地方,等應弘的援兵到了,自然能救他離開。我們即刻上路去追趕車隊,不能再耽擱。”
他和花老三各騎了一匹馬,然後把我拉上去和他同乘,策馬揚鞭,踩著應家馬車的車轍追趕上去。這樣正大光明地騎馬追逐,追得還是本來欲追我們的人,不可以說不荒唐,偏偏是最冒險的決定才最意想不到。應弘趕路是為了追上並攔截我們,我們跟在他屁股後頭,他不回頭,就看不到。
“我們一定能成功,因為應弘這樣的人,永遠學不會回頭。”有琴弛成竹在胸,他下車追我時神不知鬼不覺,龍玦聽了他的吩咐,依舊趕著馬車跟在最後,時不時還向著馬車裏低低私語,在別人眼中看來,大公子的車裏從來都是他一個人。
馬的速度畢竟比馬車快得多了,騎了小半個時辰,有琴弛就勒馬駐足:“就在前邊二裏地處,我聽見了聲音。棄馬跟上!”
這回學了鹽幫埋伏跟蹤的法子,有琴弛和花老三到路邊的樹蔭裏掩住身形,施展輕功追上去。不一會兒就超過了官道上的車隊。
我們在樹上靜靜觀察著,方才損失慘重,完好的馬車隻剩了四架,當先一輛車旁邊有四個守衛,其中一個是楚凡,想來應弘在裏麵。最後一輛車則是龍玦的,走得尤其慢,幾乎要掉了隊。
經了方才一役,所有人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雖強打精神戒備著,那副失魂落魄的心情卻怎麼也掩飾不了。龍玦倒是一派輕鬆的樣子,如往常一般嘴角噙笑,仿佛剛才死的不是她的敵人,也不是她的隊友,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楚凡路過樹下時,忽然警醒地抬頭朝這邊望了一眼,我屏住呼吸,靠著有琴弛一動也不敢動。枝葉繁茂,天色黑暗,楚凡雖然神色狐疑,終究是沒發現什麼異樣。我們等龍玦的車到了樹底下,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留好的車門坐了進去。
去山莊的一路平靜得讓人不敢相信,我一直打著十二萬分的精神提心吊膽,卻是平平安安地就到了目的地,進了門,停了車。
有家丁要來卸馬,龍玦借口有琴弛睡著了不欲人打擾,將人打發了。我坐等人走光了好下車,卻驀地裏聽到應弘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別攔著我,我得自己去看看。”
楚凡道:“照你說的,三路埋伏都已設好了,隻要他們出林子,就一定會撞見。你可是擔心錦心的安危?我去便好。”
應弘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正向著我們這邊走過來,不一會兒就到了我身邊,和我隻隔著一扇車板:“我擔心她,卻不是擔心她的安危……”
我心裏咯噔一下,暗自祈禱他不要再說下去,不要說到我害怕的那個結果,可是他的語音依舊清晰地傳來:“……既然帶她來,便知道是有危險的,鹽幫果然把她帶走了,正如所料。我必須要知道,她到底是‘被’帶走的,還是‘跟’他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