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遠,卻一直在我耳邊縈繞著。我仿佛又聽到應弘說,袁錦心,對不起,別怨我。他說,我害你擔驚受怕,你可後悔跟了我?他說我帶你來,隻是不想讓你受二太太的氣。
他說的對不起,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或許,他覺得抱歉,是因為用我作餌,設計試探,使他高傲的心產生了一絲愧疚?
我心亂如麻,正顧自糾結著,車門上忽然篤篤的兩聲響,我愣怔片刻,方知是有人在敲門,抬頭正看到有琴弛蹙起的眉頭。這個場合有人敲門,注定是敵非友。
有琴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和花老三不要輕舉妄動,龍玦聽到動靜,從車轅上跳下來問道:“後麵是誰?居然敢打擾大公子休息?”
“在下楚凡,有事相詢。”
我想起了方才楚凡路過那樹下時的眼神,心裏暗道不妙,楚凡細心,隻怕看出了端倪。
龍玦道:“不管是誰,這時候都不能打擾。”
楚凡道:“應弘走了,這裏隻有我一個。你在裏邊吧?”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句話是對我講的。他為什麼要強調應弘不在?莫非是想要包庇我?
此情此景,我已習慣了聽有琴弛的號令,不由先看了他一眼。他沉聲道:“楚公子,這裏隻有在下一人,公子有何事,不若明日再談。”
楚凡輕笑一聲,道:“明天?明天玄翼會再派好手來守衛山莊,到那時候,隻怕一隻蒼蠅都飛不過去。”他聲音轉低,“有琴公子是聰明人,所以今天沒有出手,如果你參與了,那就是鹽幫主動挑釁,到時候死傷無怨,五年前的約定就算無效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卻忽然聽到楚凡提到了我的名字:“玄翼和鹽幫的積怨已深,不是花老三一個人的問題,也不是有琴氏和應家的矛盾,這背後的彎彎繞你心知肚明。何苦把袁錦心攙和到這個局勢裏麵?”
有琴弛冷言道:“我也想這麼問問應弘。”說著就把門打開了一線。我有點意外,楚凡飛快地上車,重又掩住了門。
他看到我和花老三時,眼神裏一點驚異之色都沒有,連視線都沒有過多停留,就對有琴弛道:“你明知應弘今天是虛位以待,何苦還要派人圍堵追殺?這不像你的作風,究竟是你上次一病糊塗了,還是……你的手下人已經不聽你指揮了?”
有琴弛微微一笑,垂眸掩飾住眼裏的神采,道:“我連看都看不到了,還怎麼指揮得動別人。我知道你對袁錦心沒有惡意,還請你想個辦法把她帶到應弘身邊去吧。”
我插言道:“我不想回去。”
有琴弛語氣裏透著了然:“你是惱了他方才的話?”
我悶頭不語,隻算默認了,楚凡歎道:“你又怎麼能怪他疑你,難道你現在不是和鹽幫的人和和氣氣地坐在一處?方才花老三帶你走,難道隻為了陪你坐一會兒?”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你現在不是也和鹽幫的幫主大人和和氣氣地聊天?我還沒問你,怎麼會和有琴弛這麼熟,難道……你是鹽幫的內應?”放在之前,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楚凡會背叛應弘,可是眼見著他和有琴弛的默契,一點都不像是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