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天意,隻是一種熟人心理在作怪。
盡管艾葉衣衫襤褸,不像從前張大叔看見的那樣,是個衣服雖然舊卻整整齊齊的孩子,但是一眼之下不能認得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人都有種下意識的念舊情懷,是以張大叔才瞧著艾葉的影子有些眼熱,並不是他突然心血來潮的大發了什麼善心。
艾葉方才止住哭泣,抹了一把眼淚,抽抽搭搭的說道:“不是……張大叔,我並不知道你在這裏的,您聽我說,昨天,我和爺爺進城回去,發現我們家的大蘆花不見了,然後,我爺爺就出去找,到現在也沒有見他回來。”
艾葉不經意的就省略了很多其他事情,他倒不是有什麼不得了的心機,關鍵是他覺得那些事情和他找爺爺不相幹,而且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爺爺一直不回去,我跑出來找爺爺,聽見兩個官差老爺在說,昨天,他們抓住了一個老頭子……我就一直跟在他們後麵,他們……就進了張大叔您的酒館……”
“艾葉,你是說你跟著李捕頭和陳捕頭後麵來的?”
張大叔明白了,合著這孩子是那兩個捕頭老爺給帶過來的。
艾葉搖搖頭:“我不認識他們,我隻是在路過的時候聽見他們在說昨天在城外抓住一個老頭子……”
艾葉沒敢說他其實也不確定那兩個官差口中說的糟老頭子就一定是他爺爺。
畢竟他離開家也很長一段時間,說不定爺爺就像公子哥哥說的,其實已經回去了呢。他隻是憑著感覺,覺得官差說的肯定是他爺爺。
“嗯,這事有些麻煩,不過既然你遇見了大叔,大叔一準是不能坐視不問的,艾葉,你先跟大叔進來喝口水,大叔給你設法打聽打聽,乖孩子,不著急啊,你能追著那兩個捕頭跑到大叔麵前就是老天爺的意思,大叔不幫你會被天打雷劈的。”
嗯,這倒是實話,古人都是比較講究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不管這個人本性善惡,在知恩圖報這件事情上,一般人都不會含糊的。
艾葉也算是運氣,居然機緣巧合遇見了這麼一位張大叔。
……
李捕頭又給陳捕頭斟滿一盞酒:“來來來,老陳,咱哥倆可是好久沒有痛快喝一杯了,你不知道,隻從你告假之後,那幫王八蛋就沒了天管似的,太爺也不想去約束,一味就知道弄銀子,咳,話我也就是和老哥你說說,不外傳的啊……”
說到這裏,李捕頭不覺煞住自己的嘴巴,四處看看。
好在這小酒館甚是冷清,酒保上了菜早就一邊涼快去了,掌櫃的不在,那個熟悉的管事幫閑張胡子出去攆小乞丐去了,料想也沒有旁人聽見什麼。
捕頭老陳依舊悶悶的:“這世道就這樣,反正官不搶兵搶,兵不搶匪搶,誰搶去算誰的罷了。”
端起酒盞又是一飲而盡,一箸菜也沒有吃,眨眼就喝了滿滿三盞燒酒。
“老李,你就痛快說吧,巴巴的找我,到底什麼事情?不過,咱們薄話可得說在前頭,我這胳膊還沒有好利落呢,太爺跟前的差使最近老哥我可是真應付不了。”
李捕頭立刻眉花眼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哎,其實還是為了李府那點子事情……你看看,李老爺日日發昏聵,現在就差一口氣沒有咽下了。”
“那個二姨太簡直不得了了,三天兩頭往太爺公堂去,說是李老爺不咽氣就是因為不甘瞑目,李公子死的冤枉,定要太爺給她拿出真凶來。”
“不過呢,想想也是,一個懷仁堂的大夫,在他們府上行走多年的,就算是治不了公子的傷寒,也斷斷不會就治死了人,所以二姨太咬定是有人幕後主使,或者在公子的湯藥裏投毒,便死活不肯發葬,拖著不準結案。”
“太爺被那女人纏扯不過,李家在烏州城本來就勢大,和朝廷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太爺又得了她大把的銀子錢,不好駁辯,成日家叫我們這些人城裏城外的搜尋盤查,老陳你想想,能盤查個什麼鳥啊?左右不過是禍害老百姓罷了。”
“哎,我想著這事不能就這麼沒個了斷……二虎相爭總有一傷,老陳,你看……”
老陳點點頭,冷笑道:“黎雪薇打得好主意,他們兄妹狼狽為奸賊喊捉賊,以為如今的李府就全在他們的把持之下了,可憐,生生的把個無辜的李公子給害死了,也是他老子作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