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個做賊心虛的落芳院小廝,就好比小偷遇見警察,生怕被這兩個火眼金睛的捕快看出他身上攜帶著真家夥,纏扯不清,連頭也沒敢回的一徑溜走了。
這家酒館的生意似乎並不是怎麼好,客人很稀疏,一個滿臉黑胡子的酒館幫閑閑的無事,看見抱著肩膀的蹲在外麵的艾葉,當是小乞丐。
他四處看看,走到一桌客人已經離開酒保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桌邊,隨手拈了半塊客人吃剩下的麵餅。走到門前,遠遠地扔給小艾葉,口中不耐煩的吆喝驅趕道:“去去去,小要飯的,掌櫃的這幾天生意不好,別老蹲在這裏討晦氣了。”
艾葉慌忙站起,不肯去接他的施舍,隻是想躲開些,手一縮,麵餅啪的掉在他的腳底下。
黑胡子幫閑倒是好了奇了,他瞪大眼睛看了艾葉一眼,嘿,這小乞丐倒是很有脾氣啊,討飯還嫌飯冷?不肯要別人吃剩的?
一看之下,他的臉上便迅速出現了一抹驚訝,失聲說道:“呦,你……你這孩子不是柳樹河邊老李頭的孫子艾葉麼?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跑到城裏討飯來了?你爺爺呢?”
艾葉也吃了一驚,才敢抬起頭仔細去看那個模樣有些凶惡的酒館幫閑,一看之下,眼淚不覺都下來了。
“張大叔,我是艾葉呀,我爺爺他……不見了。”
原來這個人姓張,其實和艾葉祖孫也無親無故,有一年這位張大叔出門到莊戶上替他掌櫃的討利錢,不小心小腿被一條毒蛇給咬傷了。
張大叔知道這荒郊野外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想著趕緊的趕回城裏找郎中,無奈,越是心急走動,毒氣發作的就越快,很快就腿腫腳麻,一條腿好似千鈞重,最後隻能坐在路邊呻吟不止。
就在張大叔幾近昏聵的時候,恰逢李爺爺帶著艾葉從山裏采藥回來,李爺爺二話不說,先把這位張大叔背回自家的破草棚,替他擠出傷口裏的毒血,然後又嚼碎剛從山上采回來的解蛇毒的草藥給他敷在傷口上。
那種毒蛇雖說不是什麼立時叫人致命的毒蛇,但是人被咬傷之後如果得不到及時就醫,輕則一條腿廢棄,重則毒性竄至大腦,將來就算是人不死,也是一個癡呆了。
張大叔在艾葉家休養了三天才能下地行走,他意外受李爺爺救命大恩,便千方百計想著報答。
無奈李爺爺是個性情耿直的老人,認為他這樣做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草藥是自己上山采的,不花什麼銀子錢,拒不接受張大叔任何的饋贈。
張大叔無奈,後來借口替別人尋蛇藥,存心的送了幾回銀子去,但是,每次李爺爺隻取藥價,餘者一文不多索取。
艾葉年紀小,也不明白爺爺是什麼意思?隻是每次看著爺爺和這位張大叔為著幾兩銀子推來搡去,爭執不休。
艾葉哪裏知道,原來李爺爺覺得這位張大叔麵相不善,而且還替他掌櫃的幹著盤剝鄉戶人的勾當,就是一個狗腿子,絕壁不是一個什麼好鳥,李爺爺打心眼裏厭惡他。
所以,就算是李爺爺碰巧救了他,也不過是出於救人一命的念頭,老人家心裏,實在是不願意和這樣的人多糾纏。
李爺爺總覺得,如果自己誤交了什麼惡人,說不定將來會招致什麼意想不到的禍患。
漸漸地,李爺爺的執拗無趣也叫張大叔終於把這事丟開手了,不再想著怎麼去報答救命之恩,沒想到今天突然這酒館門口看見了艾葉。
雖然他也很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艾葉了,艾葉身上的衣衫又淩亂不堪,他一看之下,還是認出來了。
艾葉哪裏知道爺爺曾經很不喜歡這位張大叔,他隻是覺得在曆經各種憂患煎熬過後,突然遇見了一個曾經認識的熟人,並且還是和他們很有幾次來往的,那種小孩子滿腹的委屈無依便全部的湧上了心頭,一句話未了,不覺就嚎啕大哭起來。
如果換做是別人家的孩子,張大叔也不想多攬什麼閑事,但是這個孩子就不一樣了。
張大叔趕緊對艾葉說道:“乖孩子,快不要哭了,來來來,先趕緊和叔好好說說,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找到叔這裏來的?幸虧幸虧……”
原來張大叔認為艾葉是專門的進城找他來了,隻是蹲在酒館外麵不敢進來罷了。
他心裏不由想到,這可真是老天爺的意思了。
原來他最不待見那些小乞丐的了,看見上門乞討的乞丐不是瞪起眼吆喝,就是拿棍子驅趕,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一眼看見蹲在外麵的艾葉就覺得眼熱,由不得就想尋些什麼東西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