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心庵的日子的確心很靜,沒有荼靡穀裏那些複雜危險的毒術,沒有將軍府裏那些虛情假意的關心,有的隻是一個悔心師太給她的滿滿幸福。
又是一個春天,又是一個明媚的季節,明媚到足以讓人眼花繚亂。尤其是庵裏的那一樹灼灼盛開的桃花。
那是四年前,她來淨心庵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種下的,今年是第一次開花,否則也無人覺察。
那麼美麗的花朵,豔豔芳華。每個人經過時,都會望上一眼,貪戀那一樹繁華,唯有白若嫵總是遠遠地繞道避開。
那夜,白若嫵從夢中驟然驚醒,夢中她拿著一把劍直直的刺進了一個人的心髒,鮮血淋漓。當那個人轉過頭來時——是娘親,一臉痛心的看著自己,滿目淒楚。
她慌忙起身,來到那棵桃花樹下,抱著那並不粗壯的樹幹狠狠的晃動著,瓣瓣桃花,飄飄灑灑成一場絕美的桃花雨。
她足尖輕點,翩翩舞了起來。滿含著思念、驚恐和委屈。旋轉、邁步。那樣風姿綽約的舞姿,看的人心醉。
是瀲灩。這一刻,她很想念嚴厲的婆婆,想念那段被娘親捧在手心的日子,害怕夢境成真,害怕失去一切。她想起來九歲那年婆婆教她的瀲灩,她想起來娘親為自己做的粉色裙衫和那美好願望。
她把所有的思緒灌注在支舞中,忘我的旋轉著。
不遠處,一個身影靜靜的立著,宛如雕塑。
是悔心師太,手裏拿著白若嫵的單衣。
“嫵兒!”悔心師太心疼的喚了一聲。
白若嫵猛然停下,恍如聽到那時娘親的輕喚。她直直朝悔心師太跑去。
“怎麼了?這麼晚怎麼在這裏?”悔心師太為她披上了單衣。
“沒事,隻是做噩夢了。”白若嫵隻答了一句,便不說話了。隻是在悔心師太的懷裏哭的好不放肆。
“別難過。隻是場夢罷了。別怕,師太一直都在。”悔心師太輕聲哄道。
“師太,你喜歡桃花嗎?”
“喜歡啊,貧尼出家前曾經有一個女兒,和你一樣乖巧漂亮,她是在一個桃花盛開的季節出生的,所以貧尼很喜歡桃花。”
“喜歡女兒所以才喜歡的桃花。”多麼巧合的原因啊,和那天林萱在將軍府裏的解釋一模一樣。
“那師太的女兒呢?你想她嗎?”白若嫵抬起頭,仰麵問道。
“哪有母親不想兒女的。她的事以後再告訴你。早點回房睡吧。
悔心師太牽著白若嫵轉身回房去了。
翌日,白若嫵早早地起了床,想要和悔心師太一起誦經。可是,卻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悔心師太感染風寒,引發舊疾,病倒了。
白若嫵聞聲衝進了師太的房間。”師太,都是嫵兒不好,害你病倒了。“
”你也知道,貧尼的舊疾一直都有,早晚有病倒的一天。施主不必自責。“悔心師太的聲音很是虛弱。
”悔心師太,叫我嫵兒吧,這四年來都是你照顧我,這次讓我也照顧你一回。“白若嫵說著,就要去煎藥。
悔心師太看著嫵兒離去的背景,嘴角微有笑意。
正所謂病來如山倒,悔心師太的病並沒有太大的起色。白若嫵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著,人瘦了一大圈兒,心情也很低落。
這些天,她經常來到庵後的山上,有時會采一些草藥,畢竟醫毒不分家,她的醫術雖稱不上妙手回春,倒也是遠勝於尋常的郎中。很多時候,她會站在山上眺望,放飛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