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軒慕辰(2 / 2)

青衣少年抬眼,一張驚為天人的麵孔綴著精致的五官,瑩白的麵色和血跡,顯得更加魅惑。在如此不堪的對局下,他依然從容不迫,沒有絲毫慌亂,仿若麵前隻是一場試煉,絲毫不在意就此命喪黃泉,墮入輪回。

白若嫵站在屋頂,居高臨下的看著浴血奮戰的二人,相扶相持,不離不棄,看著那個淡然無謂的身影,一招一式,打出風華。

白若嫵本無意插手於此,可是就在和他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淡然和平靜,正是那份淡然和平靜讓她突然一閃而過救人之念。

不為什麼,隻為她也曾如此淡然平靜的忍受血蠱的疼痛,隻為她也曾想如此想有一個人在自己身後不離不棄。

青衣少年看著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雖然自己生死無謂,可是南軒幕淇呢,他還有自己的追求和期望,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恩怨辜負大好的生命。最終,他還是朗聲念道:“芬芳綠染溫柔鄉,一支瀲灩動帝王。”

白若嫵心頭一震。他知道瀲灩,他竟然知道瀲灩!

更讓她吃驚的是那樣平靜淡然的一個人,竟然對她開口,有所期許和請求的意味。她知道,他為的不是自己,而是身邊的少年。

她急急出手,藍色的煙霧驟起,黑衣人紛紛開始自相殘殺。

藍魅。亂人心智的毒粉,自相殘殺,至死方休。

她隨手掏出一個小瓶,瓶口對著掌心滑出兩粒白丸,迅速喂入昏迷的兩位少年口中。

“嫵兒!”一聲急喚。白若嫵轉頭,看見林萱自街巷那頭走來,微顫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踏過來,踩著滿地的殷紅與狼藉。像是從紅塵中走來,接受靈魂的洗禮,走向另一個世界的超脫。

她走的那樣慢,那樣鄭重,讓白若嫵心生不安。

“娘親。”白若嫵很興奮的跑過去,想要去挽林萱的手臂,而讓白若嫵想不到的是,林萱抽出一支匕首,直直朝白若嫵的胸口刺去,冰冷而決絕,仿佛忍著極大的痛苦和苦澀。

白若嫵的眼前一片黑暗,她沒有看到林萱那瞬間淚流滿麵的臉。她隻是在昏過去之前,難以置信的望著林萱,那清澈的眼神從驚異慢慢變成恨意。

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那一劍引發的血蠱,讓她從沒覺得如此痛不欲生過。婆婆說,再有一次受傷,她將再無法醒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疼她愛她的娘親會將她推入那個令她懼怕的痛苦的深淵。這一刻,她突然好想婆婆,好想回到那個從沒有擁有過的從前。不知而快樂!

血,詭異而鮮紅,淌滿了白若嫵的裙衫,原來淡粉的顏色已被浸得麵目全非。林萱跪坐在地上,抱著白若嫵,滿眼悲傷。

“白夫人,您這是?”青衣少年悠悠醒來,就看見了這一幕,急聲問道。

“六皇子。這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事了。我這一生辜負了愛我的人,也欠了我的女兒。上一代的恩怨終究要有人了解,你是個好孩子,以後若有機會,請幫我照顧她。”林萱的話似字字泣血,宛如絕唱。

“我答應你。”南軒慕辰承諾道。或許自從第一眼見到,他就注定和她有了一世的糾纏。或許,很多年以後他時常回想起初見時,她立在船頭,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個祈願台,一襲粉衫像極了一樹桃花。

“好,那你服下這顆藥。”林萱掏出一粒藥丸。

南軒慕辰伸手接過,仰麵服下。

“你就不怕是毒藥。”

“我信你。無論什麼,我都認。”

“好,以後再見再不相認。”林萱,抱著白若嫵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當那一天南軒慕辰知道這個決定讓他進退兩難的時候,當他為此苦苦糾結的時候,他會不會後悔,後悔自己僅僅為了一見傾心,而第一次這麼任人擺布。

南軒慕辰看著白若嫵的手臂從林萱肩上垂下來,手心的花形血印深深刻進了他的眼裏。他靜靜地站在那裏,直至林萱和白若嫵的身影,再也望不見。

這場夏陽之亂最後以滿朝血腥收場。太子南軒慕風企圖借夏陽節聯合花漣異族謀害六皇子南軒慕辰,最後被關押入獄。六皇子南軒慕辰和十一皇子南軒幕淇身負重傷,靜待休養。皇上下旨命白嶸將軍徹查此事,將一幹異族之人盡數抓捕。

這場動亂裏到底有多少分真實,多少份虛假,無人可查,到底還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陰謀,無人可述。可是,生命總在前進,所有的恩恩怨怨在輪回裏混合,攪拌出錯綜複雜的誤會和遺憾,讓那些經曆過的和沒經曆的一並,扼腕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