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素墨,我不要你為我安排好的緣(2 / 2)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突然說要走,為什麼以後都不再和我聯係,原來隻是不想為用這樣殘酷的現實來傷害我……我也驀地明白,為什麼他總是在信的末尾處說,小蒲,你一定要堅強,就像素墨哥一樣;為什麼他老是說蒲公英隻能在花托上停留那麼一兩天,卻從不肯懦弱卑微地活,總要在風起的時候隨風去飛翔……

這一切似乎來得如此突然,讓我覺得這仿佛是個夢。其實我又何嚐不知,素墨喜歡我就像我喜歡展然那樣,隻是自己太過於自私的愛,讓我始終在逃避,逃避素墨,從不給素墨一個可以說喜歡我的機會。感覺自己那麼可恥,那麼自私,是自己錯了嗎?

在素墨的床邊,我看見了那些我寫給他的信,和許多我寫的詩文。一個淺藍色的筆記本,上麵有著飛翔的蒲公英,我輕輕地翻開,那扉頁上赫然寫著,20年,一輩子,最愛筱狐蝶。看見自己的筆名,看見這樣鄭重的諾言,我再也忍不住淚水流了滿臉。我扶在床邊,不停地說,素墨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自己那麼在乎素墨,在心靈的最深處,我是喜歡素墨的,我想,如果我第一次遇到是素墨,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隻是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醫生趕我們走,說不可以打擾太久。那一刻我終於體味到什麼是訣別。一種情不自禁的感覺,我在素墨的臉頰上留下了自己的初吻,輕輕地說,素墨,我愛你,我愛你。我知道素墨在聽見我說那幾個字的時候一定是開心的,雖然,我看見他透明的淚珠滾落下來。

那一別,就是我們的永別。

思楠找到我,把素墨的日記本給我,她說除了我,別人都沒有資格保管它。我們都哭了,我一遍一遍地說思楠對不起,她卻說,其實我們誰都沒有錯,要怪,就隻能怪我們都把愛放錯了地方。

我在素墨的日記裏才知道,原來是他告訴展然,我對展然有多喜歡,並讓他好好照顧我。我從不曾想過,原來展然的好,竟是包容於素墨對我深到骨子裏的情。那三本日記裏,詳細地記述著與我有關的一切,從我們有書信往來的第一天,直到他來到這的日子,幾乎每篇都有小蒲這個名字出現。在日記的扉頁上,先是穆奕帆,然後是素墨,然後是筱狐蝶。原來素墨的真實姓名是穆奕帆,我一遍遍念著這個名字,仿佛上輩子就已經熟悉了似的。他還在日記裏說,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隻希望能見一見那個叫做小蒲的女孩,希望能為她做些什麼,隻要她不再那麼憂傷。

我擁著那些日記肆無忌憚地哭泣,就像擁著素墨一樣。隻是所有的所有都已如風遠去,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思楠告訴我,奕帆其實從小就沒有父母,因為從一出生醫生就說他不會活到20歲。是思楠的外祖母收養了他。所以從小到大,他們經常在一起。思楠喜歡奕帆,可奕帆卻偏偏把所有的愛投注到千裏之外的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孩子身上,還偏偏要在生命即將走向枯竭時來看望她,不管親人與朋友苦心地勸阻。

思楠仿佛說著一個古老的傳說,我卻聽得幾度唏噓。

展然依然會對我很好,然而我卻開始逃避他,開始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信息,甚至在qq上也不願意理他,見到他在線,便馬上隱身。也許展然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喜歡我,所做的一切,隻是因為他答應了素墨要好好照顧我。

g大的錄取通知書來了,可對於我來說卻不能引起多大的影響。我並沒有因為和展然同校而開心。何況,g大本非我原來的目標,報考g大,當初隻是因為想和展然在一起。然而現在我對展然卻沒有了以往的感覺。同學家都在忙著開升學宴,今天這家請,明天那家請,忙得不可開交。母親讓我自己訂日子,我卻突然說,媽,我想複讀。

我隻是不想把自己的理想與前途壓做賭注,不想對再那樣傻下去,那樣為了一個並非真正喜歡自己的人而付出自己的全部。也許是終於長大了,也許是終於清醒了。決定不再傻下去的時候,忽然是覺得自己似乎老了,我不知道那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悲哀。

素墨走了,我開始像缺魂少魄似的想念他,想念有素墨的日子,想念著素墨那張永遠掛著淺淺微笑的臉,想念著素墨溫暖的手,想念著和素墨有關的一切,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淚流滿麵。我在我的日記上寫,素墨,我不要你為我安排好的緣,我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