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素墨,我不要你為我安排好的緣(1 / 2)

素墨忽然說要走了,也是,一轉眼他都來了好幾個月了。那天他約我出去一起吃飯,似乎很隨意似的,就像一個哥哥對親妹妹那樣好。他說我的詩歌很有味道哦,要好好保持好好發展。並送給我一個本子,淺藍色,上麵飛翔著蒲公英,恬淡中透著一種堅強。翻開來,裏麵居然工工整整地寫滿了我的詩,有一些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寫的了。你啊,居然把它們連書一起賣掉了,我好不容易從書堆裏淘出來的。那一刻我說不出是感動還是幸福,望著素墨略有蒼白與疲憊的臉,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手鏈,劈劈啪啪的滾落下來……

我不知道素墨怎麼會知道我把那些壓迫了我整個高中的書本賣掉的事情,又是怎麼從廢品回收站把它們弄回來,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堆裏一句句地整理,又該要苦費怎樣的心力……

素墨說這次離別後再見麵就難了,不知道會等多少年。我驚訝地問為什麼,他笑笑說他父親在阿根廷,這次回家後他馬上就到他父親那去。我沉默不語。從一開始,素墨就有很多事情都埋在心裏,他不說,我也從不過問,隻是現在他說出這件事,我還是很驚訝,但更多的是難過,今日之別,何年何地方可是重逢呢?而最讓我難過的是,素墨說以後就不會再和我聯係了,也許我不懂,那許許多多的為什麼,我終究是和著淚水吞落腹中。臨別,他笑笑說,哥哥會在另一個地方好好祝福你們,和你的展然,要好好的哦。這句話,我卻聽得那樣心疼。我不知道,素墨在說這句話時心裏該是怎樣的難過,可他的臉上,卻始終都那樣平靜,平靜得讓我心慌,更讓我內疚,因為我知道,素墨是喜歡我的,隻是我們始終都在逃避,我不敢去麵對,因為我害怕失去展然,素墨不敢去麵對,因為他害怕失去我。於是我們成了成了可笑而可憐的兄妹,在笑容的背後,總是埋下太多的難過……

七雨的奶奶病了,我和七雨提了一大籃水果去醫院探望。在醫院的走廊裏,一個女孩子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正好和我撞個滿懷,頓時一籃的水果落的滿地都是。她慌忙說了句對不起,便又匆匆地跑去了。想來是太急了,但總也幫下忙啊,沒辦法,還好和奶奶不是外人,雖然籃子摔壞了,但水果還好,幸虧剛好到奶奶病房門口。在那陪了奶奶一下午,直到晚上我們才被七雨的母親趕回去。剛好在走廊裏又遇見撞了我們的那個女孩。她的眼睛紅紅的,一臉的疲憊、見了我們連忙過來又向我們道歉。她說,她的一個朋友快不行了,還好現在穩定下來了,但是怕過不了明天。他是先天性心髒病,從一出生醫生就說他活不到20歲。我和七雨聽了都隻是沉默,因為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怎樣的話能讓她好受些。最後也隻能勸慰一下,讓她不要太難過。

我想像著那個叫做思楠的女孩口中的人,那個叫做穆奕帆的從一出生就被注定一生命運的人,心中不禁為之難過。我和七雨都看的出來,思楠很喜歡穆奕帆,但那種喜歡,似乎注定是要在眼淚中結束。不是因為穆奕帆就要離去,而是因為穆奕帆始終叫思楠妹妹,那種喜歡,根本不是思楠所渴望的喜歡。正如思楠所說,我的感情,奕帆永遠都不會懂,但是我不怪他,因為有時候,感情並非自己想控製就能控製得了的。我不禁為穆奕帆難過,更為思楠難過。思楠苦笑著問我,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啊,為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的人那麼無怨無悔的付出,卻還不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得到想要的幸福,哪怕很短暫呢,自己都不在乎。

我們告別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那時新月初起,卻正好滿天繁星。閃爍的霓虹像一個個妖媚的夢,在夜裏落寞地綻放著。那樣的場景,讓我忽然很想念素墨,他說馬上就要走了,我說去車站送他,可他卻說什麼也不肯,甚至連確切的時間都不肯告訴我。也許現在他已經回家了,也許現在他已經動身去了阿根廷,當然我希望的是還有一種也許,就是他還留在這個小城,依然在小城的某個地方輕輕讀著我的詩歌,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就像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一樣。

第二天一早,我們又去了醫院。奶奶病情已經好轉,至少可以清醒了,能辨認出左邊的是七雨,右邊的是我了。七雨說想去看看思楠,我正好也這麼想呢,便出去買了些水果和鮮花,然後打電話給思楠,問了她房間號,便和七雨一道去了。

輕輕的敲門,思楠安靜的像一支羽毛一樣過來開了門。我們輕輕的走過去。床上的人罩著氧氣罩,本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的,見我們進來,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待走進時,我卻越發覺得不對勁,那床上的人好熟悉,怎麼越看越像素墨呢!

我懷疑著,也驚恐著,慢慢地靠近,那個人,不是素墨還會是誰?素墨也驚訝地望著我,那樣子應該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卻什麼也說不了。隻看見一滴透明的淚在他的眼角落下來,輕輕的,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