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長安不想和於煊宸繼續討論這個無聊的話題,隻是在看守所人員的引領下走進專門的探監室,一般情況下這裏隻有律師能進來,兩個人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梁明義從裏麵緩慢地走了出來。他看起來消瘦了一些,胡子也沒刮過,帶著幾分滄桑感,雙眼無神,等見到梁長安,眼睛裏這才閃爍起激動地光芒來。
“長安,長安。”
他剛想要衝過來,卻被身邊的人攔住,對方大聲嗬斥他,叫他趕緊坐好,不然就取消這次探視。梁明義這才安靜下來,坐好後猛地拍打起桌麵來,語氣焦急道:“長安,快去給爸爸找全城最好的律師,我是過失殺人,我是正當防衛!那女人原本就瘋了,我還怕她先弄死我!”
梁明義一邊說,一邊懊惱地抓著頭發,他半生風光,何曾體味過階下囚的滋味兒,從高官變成殺人犯,這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是不是過失,法院自然有裁決,不過你別忘了,現場有人證有物證,全都對你不利。我谘詢過律師,你的狀況不容樂觀。尤其現在老百姓特別關注當官兒的,這可比貪汙受賄吸引人注意多了。”
與廖鵬的暴躁相比,梁長安倒是依舊鎮定,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我說了,就說我是自衛!自衛不是能判得輕一些嗎?!”
梁明義憤怒地要站起來,剛一動,他身邊的人立即壓住他,叫他坐下,他漲紅了臉,狠狠咬牙重新坐回原位。
“當時梁暢也在場,廖娟柔是他的親生母親,你說他會怎麼說?還有,於煊宸也在。”
這才注意到梁長安旁邊還坐著於煊宸,梁明義猶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不可耐地翕動著嘴唇開口求饒道:“煊宸,你也不希望看著我死吧,我……”
他嘲諷的一笑,抬頭四處望望,並不說話。
隻是梁長安好意的提醒了一下:“這裏可不是一般地方,到處都有監控,小心別亂說話。我可是守法公民,絕對不說假話,不做偽證,我看見了什麼,就會說什麼。”
梁長安今天來這裏,除了多少帶一些心血來潮的味道,其實也是想親眼看看梁明義的下場,她知道,他是永遠也翻不了身了,即使不被法院判了死刑,也是死緩,要在監獄裏蹲到死的。
不管怎麼樣,是借廖娟柔的手也好,還是借於煊宸的手也罷,總之,梁家是徹徹底底地垮了,敗了,消失在本城了,她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替自己的母親報了仇。
“你!廖娟柔那個賤人算是說對了一句話,你果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小賤人,小雜種!”
等梁明義聽清她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氣血翻騰,一張臉先紅後青,慘白得嚇人,惡狠狠地拍打著桌麵,若不是有旁邊的看守人員在場,他幾乎要動手打人了!
拳頭握緊又鬆開,梁長安勉強自己壓下怒火,和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好生氣的,想到過不了多久,眼前這個男人就會被綁在椅子上以靜脈注射的方式告別這個世界,她頓時心中舒爽了很多,甚至愉悅起來。
“隨你怎麼罵,你開心就好,畢竟,你就算每時每刻都罵我,也罵不了多久了,不是嗎?”
再也不想多留下一秒鍾,梁長安露出個譏諷的笑,拿起手包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看著梁明義。
“對了,既然馬上就要到了那個世界,你還是想想怎麼麵對廖娟柔吧,但願你們不要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還是無法對著梁明義這個薄情寡性的男人,說起自己的母親來,似乎這都是對母親的一種褻瀆和侮辱,隻是雙眼沒來由地一陣溫熱,梁長安迅速轉過頭去,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並不等於煊宸,她知道,他也許還要去看於震生。
果然,站在門口又等了幾分鍾,於煊宸才走出來。出來時臉色已經無法再維持往常的平靜,夾雜著慍怒和無奈。
“我以為你神通廣大到能讓他逍遙法外,沒想到,你還真能忍心看著自己老子鋃鐺入獄。”
抱著手臂站在一邊,梁長安衝他微笑,這件事的走向確實出乎她的意料。
“你以為二叔會輕易放過我爸嗎?他恨於家的每一個人,尤其是我。他報複的手段有很多,最誅心的一個,我已經領略到了。”
於煊宸苦笑一聲,再次看向梁長安的眼神益發複雜起來,搖搖頭,不等她開口他又追加了一句道:“安安,我真的看錯了你,我以為你不過是嘴硬心軟,沒想到你狠起來,也叫人不得不重新打量你。下一個是誰呢,我來猜猜,你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