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看你,還有孩子。聶小夭語帶哽咽,聲音暗啞,迢迢立於床邊。
孩子?哪裏來的孩子?郝自鳴的眼睛閃出一絲疑惑,隻是一瞬間就回過神來,唇邊勾出一絲苦笑,你看我,都忘了,這麼些年,你也該成家了,也該有孩子了,隻是這個地方孩子來了不好。況且,我是一個有罪的人,而且罪不容贖。
不,孩子必須來!聶小夭的語氣低而堅定,小雄必須來見爸爸最後一麵。
什麼?孩子是我的?郝自鳴的眼睛一下子牢牢釘在孩子的臉上,這是一個俊俏而內秀的孩子,隻是太過單薄,太過怯弱,讓人心疼,突如其來的激動讓郝自鳴的情緒躁動起來,他茫然卻奮力向孩子伸出雙手,孩子卻條件反射地立刻躲在媽媽的身後。
聶小夭返過身緊緊護住孩子,眼裏含著盈然欲下的淚花,嘴裏隻是不停地安慰,小雄別怕,他是你的親爸爸,你去見見他吧。
怎麼,那年你沒有…..郝自鳴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懺悔和悲涼像無邊的海浪頃刻間將他淹沒。
是的,那年我留下了我們的孩子。聶小夭的這句話徹底摧毀了郝自鳴,當棠梨悄悄掩門退出,不忍再看時,她聽見隔著厚厚的木門,郝自鳴拚盡全力迸出的一聲淒厲的哀嚎,那一聲嚎叫像寒冬時節茫茫荒漠裏一隻狼的悲鳴。這個男人傷透了她的心,也涼透了她的心,但他在生命垂危之際濃重的哀傷依舊如一隻銳利的箭,刺向她心中最深的傷口。
不過數月功夫,暮秋的雨就來了,瀝瀝下個不停。夜半時分,蘇小雨接到棠梨的電話,棠梨的聲音聽來十分疲憊。
怎麼了,棠梨?你好嗎?
好,我很好,一切都結束了,該收網了,隻是百感交集,有點想哭。郝自鳴供出了梁成瑜地下販毒組織的全部秘密,提供了大量證據,接最新消息,上峰已下令,秘密逮捕梁成瑜,徹查何宇靜的絲織品外貿公司。
好,太好了!這些天可累壞了你。
還有,聽肖雁冰說,譚家暉已到西安找你,他已經知道了你上次到烏魯木齊不是出差,而是去找他,也知道了思成是他的孩子。
是肖雁冰告訴了他真相?蘇小雨心中悲戚,有些沉默,好久才說,古人說的好,相見爭如不見。見了,落得心傷,又是何苦?
棠梨憂心地說,譚家暉這時候冒然到西安十分危險,你要盡快見到他,讓他避開梁成瑜殊死掙紮的鋒芒,尤其不能讓他到秀溪山莊去,那將是秘密逮捕梁成瑜的主戰場。
時間好像從未有的漫長,夜漏更深,點點滴到明,蘇小雨一邊焦急地聯係著譚家暉,一邊緊張地等待著最後的結局。
夜幕掩護下的秀溪山莊寧靜得好像不染纖塵,與世隔絕。
一輛輛警車呼嘯而來,團團圍住了秀溪山莊,根據密報,今夜,梁成瑜就住在這裏。
消息傳到梁成瑜耳中,慌亂中,梁成瑜打開了地下秘密通道的暗門,誰知一個身影擋住了倉皇奔逃的他,譚家暉冷冷地說,梁上鴻,梁成瑜,梁局長,你作惡多端,還有回頭路嗎?
怎麼是你?梁成瑜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光,手中倏忽寒光一閃……
家暉,小心!藍姨和譚言池急撲過去,血已從家暉的肚子流出,家暉扶著刀柄,艱難地說,藍姨,不要管我,快!攔下梁成瑜,別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