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溫和,我徹底放下心來,如往常一般,碎碎地將這一年來的經曆盡數說出。
“妮子真是長大了。”他再次感慨道。
他稍稍一頓,又說道:“下次可不許再不告而別了,害得大家沒日沒夜地擔心。你若是再想出去玩,至少也叫上幾個護衛一起。若是時間不長的話,我陪著你去。”
我乖巧地點頭道好。
自那以後,我與良和似乎回到了從前。他時常來我這裏與我對弈,教我兵法,與我切磋功夫。我依舊偎在他身邊,對他言聽計從。
直到有一日,他再次來時,身邊多了一個人。
正在綠楊蔭裏舞劍的我,餘光所及,看到那是一位芝蘭玉樹的翩翩佳公子。
來王府求親的人向來不少,主動來我這裏的人日日都有,我隻當又是前來提親之人,故而也不曾多看,隻是收劍之後,欣欣喜朝著良和跑去。
良和一反常態,對我介紹著來人身份,但是他支吾半天,也沒有說清楚來人到底是誰。
反倒是那公子開口道:“朕……甄致遠,尚書大人的門客。”
義父門客遍布天下,我聽聞此言,並無深想,對甄致遠行了一禮之後,便要拉著良和去下棋。
良和的緊張我自然看的出來,然而我並不知他為何緊張。
甄致遠提出與我對弈的請求,我正愁自己沒有對手,當即便同意了。
他的棋下的很好,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扳回敗局,讓我無法輕易獲勝。我與他對弈許久,每次都是以一子取勝。這讓一向心高好勝的我很不服氣,當即邀他明日繼續。
翌日,他果真按照約定時間而來,良和卻沒有來。
依舊還是險勝。
我的求勝之心空前高漲,隨即問道:“你會武功嗎?我們比劍。”
甄致遠點頭。
我將良和素日所用之劍遞給他,又取了自己那一柄過來。
他功夫很俊,然而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收手,唯恐傷到了我。不比我,次次出手都是以取勝為目的。
我一劍刺去,他竟然絲毫未避。
看著他的左肩被鮮血染紅,我慌忙抽回手中之劍,急急問道:“甄公子,你沒事吧?”
怎能沒事,他的臉都白了!
甄致遠搖搖頭,笑道:“你贏了——”
是啊,我贏了,但是我傷了人。
贏得毫無半分成就。
我將他扶到房中,為他上了藥,看著他麵上漸漸有了血色,這才萬分抱歉道:“真對不住。”
朕致遠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好似星子在閃爍,泛著柔柔的光。
“沒事。你功夫好,出劍快,我躲不及。”
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也是沒誰了,我那劍簡直不能再慢了。
許是因為甄致遠受了傷,一連幾日都沒有再來,良和也沒來。
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小船裏,用蓮葉遮住自己的臉,隻剩下一襲青衣與接天碧色融為一體。
腳踏蓮葉的聲音傳了來,到了我身邊,卻又不肯說話。
我沒有拿掉蓮葉,隻懶懶道:“施大哥,聽,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