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熄了火,隻見那餘燼已經堆得如小山那般高了。
恒遠這才說道:“那咱們就趕緊回去吧。就是不知道那群人走了沒有。”
清漪道:“待會兒我們小心點就是了。”
二人徐步往外麵走去。
走出山洞之後,恒遠見那晶瑩的雪上畫著朵朵桃花,不由得笑道:“特使想家了?”
清漪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直直道:“是啊,不過才離家一月有餘,卻感覺已經有幾百年那般漫長了。”
她輕歎一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戰事才能了。若真有那一日,我必定邀你前往家中小聚數日,帶你參觀滄禁繁華才是。”
恒遠道:“快了,這戰事就快了了。”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期許,眉宇之間盡是得色。
“隻是你不要忘了自個說過的話,到時候一定要與我共看紅塵才是。”
清漪覺得他說話怪怪的,什麼共看紅塵,不過是邀他一起看一看滄禁城內的風光罷了。清漪無暇多想,隻是說道:“好了,咱們走吧。”
深深淺淺,那積雪之上印出兩排腳印來。清漪穿的是軍中配備的長靴,自然不覺得有什麼。那恒遠卻隻穿著草鞋,鞋子很快便濡濕了,連帶著褲腳也是濕透了。
清漪愛莫能助,隻是心想著回去之後,便將清淩的鞋子拿了一雙給他了。
不大會兒,二人便走到了昨天打虎之處。那頭被打死的老虎,此刻被積雪覆蓋,儼然一個小小的墳墓。恒遠見清漪停下了腳步,試探道:“特使還想著把它埋了嗎?”
天寒地凍,恐怕就算是想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罷。清漪道:“這地麵必定凍得厲害,依你我之力,怕是也沒有辦法將其安葬了。死生有命,或許命中注定它無法入土為安。那便這樣吧。隻是希望來生它不要生害人之心,這樣也能多活一些時日了。”
恒遠一聽清漪說不埋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他的手昨個被那老虎抓傷,現在還疼得厲害。若是再徒手挖坑埋虎,怕是都要折了。清漪是好心,但是這好心若是傷害到了身邊之人,那便不能稱之為好心了。縱使如恒遠一般,讓清漪漸生暖意,也不代表他便沒有了自己的盤算。
清漪不知道恒遠心裏頭在想著什麼,她褪下了手腕處的青檀念珠,一顆一顆數著,並配著經文,低聲頌了《往生咒》來。
恒遠隻聽得清漪說什麼“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之語,他聽不太明白。直到清漪睜開眼睛,又將那念珠戴在手腕處,他才問道:“特使方才做什麼呢?”
清漪道:“佛可以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我方才讀了一篇《往生咒》,希望這老虎可以早日步入輪回。”
她緩緩走著,卻不自覺地摸了摸那念珠。恒遠仔細看去,清漪戴的念珠有兩串。一串是方才她取下的那串青檀念珠,在手腕處繞了好幾圈,那珠子成色上好,大概有一百多顆。一看便知不是凡俗之物。而另一串就比較尋常了。珠子並不多,隻是繞了一圈而已。而且許多色澤已經不鮮豔了,許是戴了很久的緣故吧。
恒遠心想道:將軍家的嫡女,又頗受皇上的青睞,那該是多少人都期盼不來的福分啊。偏偏不在家中享受那榮華富貴,跑到這邊疆受苦。而且她從未有一點富貴人家的痼疾,年輕貌美,冰清玉潔。本以為這樣聖潔的一個人,會喜歡吟詩作賦什麼的。卻不想骨子裏卻是信佛的。難怪昨個她說自己自幼在佛前長大,還有那臨睡之前誦讀的,也是經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