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霆都發話了,清漪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就是再不願意,再想替萃濃討一個公道,今日也隻得罷了。
餘鈞彤被軒轅瑒扶了起來,她非但沒有半分感謝,反倒是覺得那是沐雲霆在討好自己。她也不搭理清漪,走到了萃濃身邊,指著萃濃的臉,罵道:“沐清溋,你自己說,你配嗎?”
她笑起來的樣子是那麼嫵媚,嚇得萃濃不自覺往後退去。
餘鈞彤愈發狂妄地笑了起來。
清漪緊緊握住手中的劍,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沒有一時衝動便跑過去。
再多怒氣,也於事實無益了。清漪看著下麵黑壓壓一片,還是要說上幾句。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把劍直接插入了高台的木板之中。
“我既然是皇上親封的特使,便是要代表著公正。其次,我才是沐家小姐。故而,不論是沐家,還是旁的人,有錯必罰,有功必賞!眾位將士戍邊辛苦,本特使定會如實報給皇上!日後如有賞罰不均、濫用職權的情況,盡管彙報給本特使便是了!”
沐雲霆也開口說道:“天色已晚,眾位將士用過餐便歇著吧。”
眾人看足了戲,這才陸陸續續散了。
清漪並沒有去看軒轅瑒有何反應,而是走到了清淩和萃濃身旁去。萃濃此時才能和清漪說上話。她眼中一酸,那眼淚便掉落了下來。
“二姐,你總算來了。”
總算來了。
清漪反複思量著這句話。她到底期盼了多久,又忍受了哪些痛苦,才會由之前的仗義執言,變成如今的畏畏縮縮。
一直以來,都是萃濃在護著清漪。在水月庵是,在沐府也是。現在她二人卻異位而處了。換成了清漪在護著萃濃了。
清漪忙去拉了萃濃的手,“我來晚了。”
萃濃站得久了,身子已經犯軟了。她隻是那麼愣愣地看著清漪,不知道說什麼好。似乎也無話可說。清漪想抽出帕子幫她擦一擦臉上的灰塵,卻發現自己一身戎裝。她隻得用手一點一點幫萃濃擦幹淨。
那臉上的傷痕便盡數露了出來。
清漪心裏如針紮一般,密密麻麻的透不過氣來。她死死忍住,生怕萃濃看到自己傷心,再添了一重難過。她又把萃濃的頭發稍稍整了下,這才說道:“咱們先回去吧。”
萃濃點點頭。
就站在旁邊的餘鈞彤笑道:“可還真是姐妹情深。”
她說的陰陽怪氣地,似乎還嫌不夠,又繼續說道:“要真是有一點的骨氣,那便死了也算幹淨了。又何必活著,白白遭受這些痛苦。”
萃濃臉色都變了,她的眼睛裏不再是傷心與死氣沉沉,而是憤怒。就在眾人毫無防備之時,萃濃衝將過去,直直將餘鈞彤撲倒在地上。隻見那木板發出了沉重的一聲“悶哼”,又聽到萃濃歇斯底裏地叫道,
“你這個毒婦,我要殺了你!”
她本是虛弱透了的人,隻是扇了餘鈞彤幾巴掌,便被餘鈞彤翻了起來。反倒是萃濃被壓在下來了。餘鈞彤便那麼坐在萃濃的腰間,一臉得意道:“看看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打死你這個賤人!”
餘鈞彤始終都沒有打的著萃濃,因為在下一刻,她便被清淩推在了一旁。她幾人本就在邊緣地帶,這次清淩情急,故而力氣大了一些,直接把餘鈞彤從高台之上推了下去。
再是一聲悶響,配著飛舞的塵土,餘鈞彤咳嗽了幾聲,還欲再說,卻被軒轅瑒給製止了。她二人再留無益,索性便離開了。
而清淩,忙把萃濃扶起來,“有沒有事?”
他不知問了多少遍,隻是看到萃濃滿臉都是淚痕。他將萃濃擁在懷中良久,終於開口說道:“萃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許任何人欺負你了。”
清漪心下動容,雖不知萃濃到底遭受了何種痛苦,但是清淩的維護之心卻是與日俱增。早在就在清淩衝過去的那一瞬間,清漪也衝了過去。然而清漪卻遠不及清淩那般快速,直接把餘鈞彤推開了。那一刻,清漪有心酸,也有欣慰。萃濃來到這戰場之上,全然是因為清淩。如果不是清淩,她依舊是那個每日裏跟在清漪身後的小妹妹。開心的時候,便吃些點心。不開心的時候,便罵幾句小丫鬟。長日寂寂,她便和清漪一起去王夫人處閑聊。
那些悠閑自在的時光,隨著這戰事的到來而一去不複返了。
清漪有些後悔她那般縱容萃濃前來,如果那日她將萃濃從隊伍之中拉了出來,或許便不會有今日種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