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珩心頭甚是溫暖,他本就是為了清漪,哪裏容得清漪冒險。此時聽得清漪為自己著想,大有兩情相悅、生死與共的念頭了。
“漪兒,你這才真真是胡言。男兒誌在四方,為的是燕然記功後世揚名。你一個女子,就該安安分分在家相夫教子。”
說到“相夫教子”這四個字的時候,他喉頭哽咽,若他真的上了前線,怕是清漪相的夫,教的子,都是別人家的了。
清漪絲毫不退卻,道:“古有木蘭替父從軍,今日清漪也想學一學木蘭,隻不再是替父從軍,而是要替夫從軍了。殿下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是念及太後年歲已高,而我高堂俱是壯年,無後顧之憂。由我前去,豈不是更好?”
他二人都努力爭取著去前線的機會,然而卻不想太後喝道:“越發渾說了!你二人哪裏也不準去,都好好地待在這祥和宮裏。若是敢出去,”她不怒而威,根本不是在說玩笑,“哀家便打斷了你二人的腿。”
清漪與軒轅珩俱是一凜。
“太後——”
“皇奶奶——”
太後不欲再說,在王夫人的攙扶之下往內室走去。她的背已經有些駝了,走起來有幾分的吃力。而王夫人示意清漪不要再做無謂的事情,清漪終究還是忍下了要說的話。
滿室寂靜。
隻聽到太後與王夫人遠去的腳步聲。
“皇奶奶便是打斷孫兒的腿,也絕不了孫兒上戰場之心。”
這聲音回蕩在宮殿之中,分外響亮。
軒轅珩幾乎是聲嘶力竭了,“皇奶奶,您便允了孫兒這一回吧。”
太後明顯一顫,王夫人與清漪也都震驚了。
太後緩緩轉過身來,軒轅珩表情凝重,大有視死如歸之意。太後冷笑數聲,道:“好,好!既然你這麼想死,哀家便遂了你的願。”
繼而她喚道:“苪芷,拿把板子拿過來,哀家要打死這個不孝的東西!”
這一幕,像極了數月之前,秦翛然要娶清漪的場景。在秦廣仁的荊條之下,秦翛然下身全是鮮血,口中卻始終不願屈服。清漪永遠都忘不了他奄奄一息的樣子。
舊事重演,隻是這一次換成了軒轅珩。
她已經負了秦翛然,難道還要負了軒轅珩嗎?
晃神之間,清漪眼中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軒轅珩,你若再這般執著,我便與你恩斷義絕!”
她二人均跪在地上,又是相對,清漪的難過他全部都看在心裏麵。他自小嬌生慣養,又如何想要這樣。
他咬咬牙,道:“漪兒,若是眼睜睜看你去前線,倒不如讓皇奶奶打斷我的腿。比起恩斷義絕,我更想讓你好好活著。”
軒轅珩聲音極低,清漪也是勉強能夠聽清。至於太後和王夫人根本便聽不清。清漪哭道:“太後息怒,殿下不過是一時想不開罷了,臣女定會好好勸說的。至於前線,臣女與殿下都不會去。太後放心便是了。”
太後痛心疾首,道:“珩兒,你若是有漪兒一半的懂事便好了。”
說罷,也不管這二人還在地上跪著了,直直進了內室去。
太後走後,軒轅珩被身旁的宮女攙了起來。他跪了許久,膝蓋早便木了。一站起來,頭暈目眩。但是他看到滿臉淚痕的清漪尚且跪在地上,忙要去拉清漪。卻不想暈的厲害,幾乎要倒下去。
他是男子,又是練過功夫的,卻不想這般沒用。軒轅珩暗自責怪自己,縱然是上了前線,又能如何呢。以他的功夫,怎能安然而退。
說到底,還是無用。
清漪也起了來。她二人坐在椅子上,任由丫鬟們揉戳著膝蓋。清漪擦了把眼淚,對軒轅珩道:“殿下,你怎麼能夠這麼衝動。好在今日麵對的是太後,若是皇上,你還有命嗎?”
軒轅珩道:“我就是看準了皇奶奶疼我,故而才會這般堅持。漪兒,若不是你最後退步,我便能去前線了。”
他話語之中,有低低的失落。
清漪低頭不語。
許久,才說道:“你本不必如此。”
軒轅珩看著旁邊的清漪,泫然欲泣,心下更生憐惜之心。他起身走到清漪麵前,小心翼翼把她摟在懷裏。“漪兒,以前我不懂,故而經常笑你為了感情做出傻事。可是,當我明白自己心跡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清漪偎在他懷裏,就像一隻安靜的小貓。
死生契闊,與之成說。情話人人會說,但是真正能夠做到設身處地不離不棄的能有幾個人呢。清漪所見之人不多,但是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唯一動過真心的軒轅瑒,絕不會待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