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鮮少這麼直白,倒是讓軒轅良和愣了一愣。
“鈞彤從‘金’輩,而瑒兒他們都從‘玉’,朕便經常拿金玉良緣來打趣鈞彤,說她注定是要嫁入皇家做兒媳婦的。當時不過是笑談,卻不想鈞彤真的成朕的兒媳婦了。”
笑談?
清漪冷笑,恐怕早在餘鈞彤幼年之時,軒轅良和便盤算好了以餘鈞彤來籠絡首輔餘石了吧。隻是他一直在觀察把餘鈞彤嫁給誰比較合適。
終於,他在萬般無奈之下,選擇了軒轅瑒。
清漪更是冷笑的是,這金玉良緣之說恐怕軒轅瑒早便知道了吧。他一方麵與餘鈞彤眉來眼去,另一方麵,卻想繼續與清漪往來。他拿清漪當什麼了!
還有那溧陽郡主餘鈞彤,拿竹屋聽琴一事來影射清漪在佛前修行,軒轅瑒卻沒有為清漪做過一句辯解。或許在一開始他便知道他不可能與清漪修得善果。金玉良緣,清漪是什麼?是水麵上的波紋罷了。
明知他無情無義,可是當清漪回首當初,還是會覺得心痛!
她明顯感覺到心口處憋了一口氣,無法散去,卻不想再說任何的話。什麼金玉良緣,便隨他去吧。
暢嬪笑道:“說到底,還是皇上好福氣。”
軒轅良和道:“是你好福氣。”
清漪覺得這二人真是虛偽,互相恭維有什麼用,沒有一處的真心。
她幾人終於不再說了,進了室內。
清漪與軒轅珩走在最後。軒轅珩見清漪麵色略微發白,低聲道:“別怕,一切都有我。”
軒轅珩哪裏知道清漪的確很怕,然而她此刻的難受卻是因為金玉良緣一事了。
但還是有感動的。
畢竟不論軒轅珩是真情還是假意,至少他在人前維護了她。這一點,是軒轅瑒永遠都比不上的地方。
她想起方才暢嬪一直拿軒轅瑒和餘鈞彤說事,便問道:“你口中的‘暢娘娘’是誰?”
軒轅珩道:“她是七哥的生母,暢嬪。”
怪不得呢,母親笑裏藏刀、工於心計,軒轅瑒怎麼心思單純。她再次冷笑數聲,笑自己錯識了人。
“看看,那小兩口走個路還你儂我儂的。為何還要三年之後再成親,依朕看呐。不如就由朕主婚,今日辦了這婚事算了。”
清漪一時之間不知軒轅良和到底是試探,還是何意了。
她低低道:“臣女信佛,既然許諾常伴佛前,自然是要伴佛祖走過這三年的。皇上就別為難臣女了吧。”
軒轅良和無奈道:“罷了罷了,朕也是操不夠的閑心,你們的事情,自己做主便是了。”
清漪和軒轅良和落了座。
軒轅良和這才問起龍玉澈近況,龍玉澈隻推脫說林氏身體抱恙,自己隻得時刻陪伴左右,無暇顧念其他。軒轅良和好言囑咐幾句,倒再也不想和龍玉澈說什麼了。
他二人本是君臣,後來卻易位而處,說不出的尷尬。
幾人隻得靜默著飲茶,暢嬪便站在軒轅良和身後,為他捏著肩膀,真真是溫柔解語。
軒轅良和時不時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每次的這個時候,暢嬪便會低低一笑。那笑容如同與世無爭的少女一般幹淨。然而這幹淨背後卻是無數的盤算。
清漪看得心累。
軒轅珩見清漪一直眉頭緊皺,想安慰她幾句,又怕軒轅良和聽到了。隻得安奈下去。此刻,他多想把清漪摟在懷中啊,幫她撫平緊皺的眉頭,好言好語哄著她,直到她眉開眼笑為止。那該是多麼美好啊。
然而卻隻得壓製住所有的想法。
軒轅珩也開始有些煩躁了。
此時,卻聽到了稚嫩的童聲。
“玉哥哥,你幫我看看哪個字寫錯了。”
眾人皆抬頭去看,卻見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他慌著來找龍玉澈,卻不想被那門檻絆倒在地上。
厚厚的一摞宣紙盡數灑落在了地上。
眾人盡皆大笑起來。
尤其是軒轅良和,笑道:“咱們的小縣令雖是神童,卻無奈腳短啊。”
不錯,這便是萃濃與清漪在梨花落遇見的那個小縣令佟彰。
他佟家與向家一樣,世代是以詩書傳家,到了佟彰這一代,佟彰聰明伶俐,過目不忘,卻偏偏好武。故而在梨花落,他一個勁纏著萃濃教他功夫來著。
他倒是比去年長高了許多。清漪一眼便認出來了。
隻是當時的清漪還穿著男裝,現在以女兒身出現在佟彰,他未必便能夠認出來。
且說此時,佟彰被絆倒在地上,又被軒轅良和取笑說“神童腳短”,他趁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時間,略微思索,回道:“不是臣腳短,實實是有天子在堂,門檻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