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清漪終於同意與軒轅珩一道去玉王府了。
與普通的親王府邸不同,玉王府坐落在滄禁郊外。龍玉澈向來很少跟皇室之人結交,更沒有參加過任何皇族的活動。故而清漪從未見過。唯有沐雲霆出征這次,或許是因為距離自己的府邸較近,或許是出於對沐雲霆的欣賞,他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坐在軟轎之中,清漪遙遙便看見了玉王府門口處站著兩個人。她本以為是仆人,走近了才發覺竟然是龍玉澈與他的夫人——林氏妙楠。
轎子方停,清漪便著急趕了下來。軒轅珩從另一頂轎子裏也下了來。二人比肩而行,郎才女貌,煞是好看。
龍玉澈攜了林妙楠的手,緩緩走向軒轅珩二人。
彼此問了安,軒轅珩說道:“嫂嫂最近可還好?”
林妙楠微微一笑,那溫和的容顏讓人看了很是舒服。她不是很美,卻如空穀幽蘭一般高潔雅致。
“還是阿珩最貼心,我哪裏有什麼事情,不過是每日都靜養罷了。”
原來,林妙楠前幾日著了風寒,軒轅珩也派人送來了許多東西慰問,但是總不及親自問上一問的好。
她看著清漪,依舊是那般慈笑,問道:“這位便是弟妹吧?”
軒轅珩回道:“是,漪兒甚少見生人,見了嫂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林妙楠道:“看著弟妹便是柔柔弱弱,必定是平日裏被你欺負壞了。”她繼而對清漪道:“日後阿珩若是再欺負了你,隻管告訴嫂嫂便是,嫂嫂為你做主。”
清漪輕聲說了句“好”。
便聽得龍玉澈說道:“別都傻站著了,趕緊進去吧。”
這幾人方進了門。軒轅珩輕聲熟路,隻顧看著清漪。而清漪頭一次來這裏,左看看右看看,倒不是因為這裏有那麼豪華,反倒是因為這裏過於平凡。一應物什不過都是最平常不過的,哪裏有王爺府邸該有的氣派。
最惹眼的,莫過於那間玻璃房了。
隻見那玻璃房流光溢彩,透著光亮,幾乎能看到裏麵斑斕的花色。清漪一時之間竟有些移不動腳步了。
龍玉澈見狀,便說道:“那房間內全是精心培育的花草,弟妹要不要去看看?”
明知故問,清漪自然是想看了。
她點點頭,隨著龍玉澈走進了花房。
隻見那玻璃花房內籠罩著一層塑料,各種奇異花草充斥期間,真真花香撲入鼻中,雖然繁雜,總不至於太過難聞,反倒是香甜可人。
清漪驚奇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龍玉澈道:“春天到來的時候,會出現百花齊放的盛景,大多是因為春天氣溫回升,陽光充足。那麼滿足了光與溫這兩者,縱使是冬天,也能培育出嬌花來。這塑料是在聚光,積累熱量,從而讓花草不至於凍死。但是溫室的花朵終究是比不過自然成長的。你仔細聞聞這些花,好多都是沒有香味的。”
清漪湊近了去聞,果真是沒有香味的,縱使有香味,也不過極淡罷了。
龍玉澈又說道:“做人亦是如此,囿於一方狹小天地,終究比不過天長水闊逍遙自在。”
這幾人盡皆沉默了。
龍玉澈是前朝皇帝,縱使他再怎麼安分守己,軒轅良和也不可能給他自由。左不過是留他一條性命,讓他得以安享晚年,便是最大的恩賜了。而他的夫人,自然是與他同呼吸共命運,這一生都困守在玉王府了。
軒轅珩是最尊貴的皇子,然而皇權麵前,他也照常做不得主。他所得的一切,全是軒轅良和的恩寵。沒有這恩寵,他便什麼都不是。
清漪就更不消說了,她連自己的婚姻都把握不住,更別提其他的了。現下裏有沐雲霆的庇佑,她得過且過罷了。若是她失去了這庇佑,什麼沐家嫡女無限榮光,不過是枉與他人作笑談。
終究,還是軒轅珩打破了這沉默。
“賞花便賞花,玉兄說做人做什麼。”
龍玉澈勉強一笑,“阿珩說的是,我們今日不談那些不開心的,專心致誌賞花便是了。”
幾人又說了幾句,都覺得索然無味,便去了大堂。
上了頂好的雨前龍井,清漪與軒轅珩喝了。那幽香之中,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果真,有些時候不能活的太明白。若是一味糾結於自個得失,耿耿於懷,難過的還是自己罷了。旁人是幫不得的。
此刻,卻聽得有小廝上前報道:“玉王爺、寧王爺,皇上到了。”
眾人皆是一驚,這個時候軒轅良和來做什麼?要知道,軒轅良和日理萬機,前線還在打仗,他竟然還有閑心來玉王府閑逛?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