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幾字說的蕪塵直欲發笑,“你不是殺手麼,修身、齊家就足夠了,不曾料想還有這治國、平天下的抱負。看來萃濃真不該惹到你這胸懷天下的君子呢。”
蕪塵語中滿是戲謔之意,不過她久居深山,還能懂得這幾字的含義,的確讓他微微吃了一驚。再看麵前美人的臉,如清水芙蓉,身邊片片桃花飛過,相映成趣,竟再也找不到比這更美的景色了。
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接下麵的話了,隻任由這所有的時光都停止在美好的瞬間。那眼神透過蕪塵的清眸,甚至直達到那顆不惹塵埃的心裏。
而蕪塵看他麵帶微笑,卻不言語,內心裏卻早已不再寧靜如水,倒是如湖麵上蕩起的層層漣漪,不斷擴散開去。
靈淵雖不是這世上最為俊俏的男子,但他身形挺拔,劍眉星目,眼神之中流露出堅毅和倔強,甚至還有著淡淡的悲哀,再配上這若有若無的笑意,涉世未深的蕪塵倒也在一刹那間愣了神,任由那神思衝破理智,飛到別的地方去。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這漫天的桃花裏,陣陣紅雨,長身如立的男子,一生風流。說得便是這樣的情景吧。
如能相遇,便已是緣分,就算是天不遂人願,此生也足夠了罷。
因是背著萃濃,萃濃隻能看見蕪塵傻愣愣的樣子,卻不知靈淵也是一樣的表情。
她不敢輕易再開口,隻能任由兩個人傻愣愣地站著。
許久,蕪塵才回過神來,不由得被自己的心蕩神馳唬了一跳,腦海裏卻又想起師父吩咐她的話來,倒是十分埋怨自己竟起了不該起的心思來。再看那靈淵,同樣傻愣愣地站著呢。
她不自覺地在靈淵麵前揮了揮手,道:“怎麼傻了?”
靈淵這才緩過來,聽到蕪塵這麼一問,如雲裏霧裏,忙不迭地搪塞過去,“我是在想,萃姑娘經常說蕪姑娘是大家小姐,蕪姑娘見多識廣,果然稱得上是大家小姐。我在家中的時候,有時候也是累透了,想說個笑話給身邊的人聽,她們都聽不懂。倒是蕪姑娘才能明白我這‘治國平天下’的心思啊。”
這一番話對於蕪塵極是褒揚,蕪塵也不由得低低一笑道:“我哪裏是見多識廣,左不過是年幼的時候,母親經常教導我讀了些《女則》《女訓》,小弟的那些經史子集我又翻過些許,這才勉強識得幾個字。若不是這些年一直抄錄佛書,估計你說的那些個笑話我也聽不懂呢。”
靈淵心下對蕪塵的印象又好了幾分,忙答話道:“我家裏藏書頗多,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讓你看個痛快!這水月庵雖小,卻藏了個蕙質蘭心的蕪姑娘。靈淵此次養傷,倒是因禍得福了。”
蕪塵還未來得及答話,便看到陌寧遠遠地走過來了,心下又想起陌寧之前的話來,忙和靈淵保持了距離,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