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正在秦燁冥思苦想不得解時,司機已經打開了車門。
秦燁下了車,站在甄校長身側,原本這是晚清一位王爺的府邸,現在改成了日本人的了。外麵團了一圈柵欄,站槍的鬼子握緊槍,上頭的刺刀明晃晃,紮得眼疼,令他禁不住半眯起眼。
還有那一麵麵的膏藥旗,怎麼看怎麼在骨子裏‘熱血沸騰’。
已經有衛兵帶路,秦燁想問甄校長為什麼親自過來?但他明白這裏絕不是提問的好場所,於是緘默不作聲。
迎接他們的竟然是橫山秀男,想不到他居然還要北平。
見到甄校長,橫山秀男自然表示歡迎,至少麵子上的功夫要做足。
秦燁站在總理旁邊,也沒坐下。顯然橫山秀男對他的興趣高過了即將談論的話題。
“秦燁君,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麵了。”
秦燁點點頭表示回禮,然而他眼裏的疏離絲毫未影響對方的興致,反而朗笑出聲:“看見秦燁君,就讓我想起了當年。雖說橫山家世代顯貴,但男孩子自幼都要曆經磨煉,長大了才能擔得起家族的重任。當年我也隻有十八歲,獨身一人來中國留學的景況就好比秦燁君如今。”
“哦?”
見秦燁眯眼,橫山秀男哈哈大笑起來:“孤傲自負,目中無人。所以我經常吃大虧。”
聽進秦燁耳中,拳頭一緊,平靜的麵色瞬間凝結成冰,他強迫自已不要因此而被左右心緒,橫山秀男這個老狐狸,暗中警告自已看清眼前的處境。
將一肚子怒火壓下去,不得不說橫山秀男的警告確實如當頭棒喝,令秦燁刹那間冷靜了不少。他不動聲色勾起抹笑,一眸冷光:“多謝前輩金玉良言。秦燁領教了。”
“無防。秦燁君同我當年很相像,我也是起了愛才之心。”笑著擺擺手橫山秀男示意秦燁坐下。
秦燁照做了。
從頭到尾,甄校長麵色凝重,厚厚的老花鏡不片擋不住眼裏的焦急。
見時間已經不能再等了,他方開口:“想必橫山司令已經清楚我們來訪的目的。日下先生的事隻是一場誤會,你們不應該私自扣壓我們的學生。”
橫山秀男抬手示意,目光卻是朝一旁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後者下去了,不多會兒,兩名士兵拖進來一個血淋淋的人扔在地上。
“周易生?”秦燁急喚出他的名字。
地上的周易生遍體麟傷,成了個血人,衣服被抽成一片片的,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此時他扒在地上雙眼緊閉,氣如遊絲,若不是還有些微的喘息,誰也不會將他與活人聯想在一起。
見此慘景,甄校長拍案而起:“你們隻是領事館,沒有權利動私刑。”
“甄校長。”沒想到引來橫山秀男怒喝:“這個人殺死了我們大日本帝國一名武士。這種行為是為‘中日親善’抹黑。宋先生應該同我們一起聯手將這種心胸險惡之徒繩之以法。而不是跑來斥責我們。”
秦燁想把他扶起來,可是一碰到他,周易生渾身痛苦的哆嗦了一下,秦燁發現他手指間紅腫,因為被血染了,所以剛才看得不太清楚,仔細一觀察,他的十指全被夾斷了。
濤天怒火雄雄燃燒,在雙眼中高高跳躍成血紅色。
“他是凶手的證據呢?有沒有?”
“目前沒有。”橫山秀男笑道:“不過大日本帝國寧願錯殺一百,不會放過一個。”
“你們簡直草菅人命。”校長氣得胡須都在顫抖:“捉拿凶手是巡捕房的事,你們的行為是違法的。”
“那請二位告訴我,昨天深夜子時,他獨自出現在司令部附近是做什麼?即便不是凶手,也行蹤詭異。”頓了一頓:“近來外麵總是不安靜。一部份別有用心的支那人是喜歡惹是生非,刻意破壞中日人民的友好關係。身為大日本帝國司令,沒有人比我更有權利全權處理這件事。如果有不妥當的地方,還請二位以大局為重,見諒。”
所謂‘顛倒黑白’也不過如此了。
“你——”一口氣沒接過來,甄校長緊捂心口跌坐在沙發上。秦燁連忙從他口袋裏掏出藥,拿過水杯就要喂下去。
甄薄良吃力的睜開眼睛,推開秦燁的拿著水杯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接過來生生咽了下去。好半天,蒼白的臉色才稍有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