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位於內城的東邊,占去了半條洛水街,偌大的府邸是太祖皇帝禦賜的,祁連氏發家於順德年間,彼時天下分裂,征戰不斷,祁連先祖曾跟隨太祖打江山,是開國功臣之一。然而祁連氏代代單傳,府邸雖大,看起來卻半點人氣都沒有。
府中的清靜卻是祁連慕所喜歡的,例行在她所住的鳳景院中轉了轉,活動了下身骨,便回到她的書房,翻看起書架上的書,無外兵書和史書,字體是繁體的,幸而在前世學些五花八門的東西時,順帶也學了書法,對古文倒是看得通。不少書的扉頁寫了她的字——嘉寧,書中還有前身不少的批注和感想,想來應該是從邊疆帶回的,看著整整齊齊卻又分外張揚有力的楷書備注,祁連慕眯了眯眼睛,看來以後要練別的字體了,草書似乎也不錯。從頭開始練起,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隻不過,前身的字也要練起來,既然她已經成為了祁連慕,就不容許出現任何問題。
“主子,管家求見。”手中的書還未翻過一頁,青衣便進門提醒道,“讓他進來罷”,放下書,端起茶杯,慢慢的啜飲,隨便瞥了一眼走進來的管家。四五十歲的樣子,身量適中,走動間步履從容,充滿力量感,又帶了些士兵的肅整,想來是曾經跟隨過祁連赫的部下吧,倒是生了一張忠厚老實的臉,隻是你若忽視了他眼中的精光,便是大大的看走眼了。
待到手中的茶水喝下一半,才抬頭看向管家祁連關,祁連家賜姓的家奴很少,但無一不是受府中主子重用的,這個管家能被祁連赫留在京都照看祁連府,想來是有十分的能耐的。
見他自進門便恭謹的站在一邊,等了半晌不見焦色,祁連慕眼裏閃過一絲讚賞之意,放下茶杯,這才不緊不慢的問道:“管家此次來可是有什麼事?”
“回稟少主,是關於府中前些日子新買進的丫鬟,老奴已經著人調教了幾月,現下正當用,不知少主如何安排?”祁連關恭敬的回道。“這些小事管家自行安排便是”,祁連慕輕笑一聲,這點小事,自是不必經過她的,想來是對被奪取軍權的她的提醒,話鋒一轉,“如今我已經被奪了大將軍之位,父親留在京城的人馬全管家準備如何安排?”祁連慕早猜到作為大將軍,不可能在京城沒有半點眼線,探子之類的勢力,祁連關一滯,“少主想如何安排?”並不正麵回答,語氣帶著一絲迫切,比起先前的看似恭敬實則疏離冷淡的態度,卻有些變化。“想來管家對我輕易丟了大將軍之職有些不忿?”麵上仍是笑意,也不待他回答,“也對,祖父是大將軍,父親亦是,傳到我手上的將軍之位卻輕易被剝奪了。我祁連家的榮耀想必到盡頭了,關管家是這樣想的吧?”聲音仍是不疾不徐,祁連關目光閃爍,卻並未出口反駁,想也是,祁連關忠於祁連家,自是不願祁連氏維係幾代的大將軍之位有任何閃失的。
“祖父和父親對大虞甚是忠誠,最後死在了戰場上,全管家認為,我抗旨繼續呆在邊疆,率領大軍保衛邊疆,憑借我這副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可以支持多久呢?若我也戰死沙場,我祁連一氏才是真正覆滅了、、、”祁連慕繼續說,勢必攻破祁連關的心防,“況且,要權勢,也不一定要待在邊疆。”這一刻,祁連慕全身迸發一種無人敢逆其鋒芒的自信。令全管家不自覺單膝跪下,行了一個軍禮,“是老奴迂腐了,從今以後,老奴自當全力輔助少主!”
祁連慕親自扶起全管家,“全管家哪裏的話,興我祁連一族,我祁連慕從未忘記!”是的,她雖然不渴望權勢,可是她可不想在這個封建的社會不斷忍讓,就像今日,皇帝賜婚,她無法反對,即使選擇了於她最有利的,她仍舊無法釋懷,她的命運,從來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的!
果然,未到晌午,關管家就將京中所有的密探的資料及所有的商鋪的賬本都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