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愛是一種修行(1)(3 / 3)

針頭紮上,不行,馬上又拔了出來。

又紮了,還是不行,又拔了出來。

小護士太緊張了,鼻尖上緊張得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握著針頭的手也開始有些顫抖了。她暗暗吸了兩口氣,鎮定了片刻,又在女兒的胳膊上紮了一次,但馬上又發覺不行,立刻又將針頭拔了出來。

看連續這麼多次都沒有紮成功,我的妻子心疼自己的女兒,終於忍不住了,她哭著吼小護士說:“滾,連個針頭都紮不上,你還當什麼護士,滾,你滾,你不行,快換一個行的來!”小護士被妻子的一陣大罵嚇壞了,她拿著針頭望著我和潑口大罵的妻子手足無措,很快,眼角旁就汪上了兩粒淚水。聽到病房裏爆出的怒罵聲,許多病房裏正休息的病人都忙披衣趕過來了,他們把臉貼在門扉上的玻璃透視窗上向病房裏靜靜地張望著。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輕輕地推開了,進來一個睡眼惺忪的中年女人,她個頭不高,胖胖的,戴著一副寬邊眼鏡。一看見她,病房裏的幾個大夫和護士都有些驚慌地說:“沈專家,把您給驚醒了?”那中年婦女笑笑,就詢問我女兒的病情,然後輕聲問:“怎麼回事?”被妻子罵得幾乎要哭的那個矮個子小護士忙說了輸液的針頭怎麼也紮不上的事兒,中年婦女“哦”了一聲,就從矮個子護士手中接過針頭。

她試著紮了一次,不行,忙又將針頭拔了出來,她又紮了一次,還是不行,又連忙拔了出來,我和妻子的心隨著她每紮一次的動作緊張地哆嗦著。

她皺著眉頭,對著我小女兒的胳膊思索了良久,然後將細細的針頭又刺了進去,但還是不行,她馬上又拔了出來。

妻子終於又忍耐不住了,她望著昏迷和抽搐的小女兒哭著又罵起醫生說:“滾,連個針頭也紮不好,還當什麼醫生!”旁邊的一個值班醫生忙向我妻子哀求說:“別罵,這位是省城來的專家,別罵人家。”妻子一聽,更火了:“什麼狗屁專家,連一支小小的針頭都紮不上,連做護士的資格都不夠,還能是什麼專家!”我忙一邊勸妻子一邊安慰那位女專家,我看見那位專家的手也有些發抖了,她和媽媽一樣蒼老的臉上堆滿了焦慮和委屈。我將妻子輕輕拉出病房,讓她在漆黑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說:“你冷靜一些好不好?你看,那專家也差不多和咱媽媽一樣的年齡了。”

妻子坐在走廊裏嚶嚶地哭,我理解,那是做媽媽的一種心疼和焦慮。

又紮了幾次針頭,終於在女兒額頂的地方將輸液的針頭紮上了。看著一滴滴的藥液輕輕在輸液管裏滴嗒著,大家都不禁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那位專家抬起頭來,她滿是細細皺紋的額頭上已是一片銀亮銀亮的細汗了。

第二天剛吃過早飯,她又到了我女兒的病房裏,女兒的病勢已經明顯地減輕了,小小的鼻翼輕輕翕動著,睡得正甜呢。她給女兒又輕輕地把脈,開了一張處方說:“病情已經控製住了,再輸兩天的藥就可以出院了。”我不好意思地為昨天的事替妻子向她道歉。她笑笑說:“你妻子沒錯,根本不用道什麼歉。”

我解釋說:“她罵了你。”她笑著望著我說:“如果我是孩子的母親,我也一樣會罵的。”她頓了頓說:“母親的心思隻有母親們才能理解。”

後來,我才聽醫院的醫生說,她是一個十分著名的醫學專家,到我們這小城裏來了三天就走了,醫生們向我開玩笑說:“她可能從來沒被患者或患者的家屬罵過,你妻子是罵她的第一個人。”

我笑笑,我知道她是不會計較我妻子罵過她的,因為她說過她也是媽媽。

心靈感悟:母愛是一樣的,母愛是最容易溝通和理解的,或許天下的母愛都是雪一樣潔白的,也或許都是海水一樣湛藍的,或者是芳草一樣碧綠的……因為世界上所有的母愛都是同一種顏色的。

餐桌上的米粒

那是一個十分平常的農民家庭,他也是一個十分普通的人。我們是十分偶然路過這個家庭,並且在那裏吃過一頓飯的。

飯做好了,他從內屋扶出了一個虛弱的老頭,還有一個銀發稀疏、老態龍鍾的老太太,他把老頭和老太太扶到餐桌旁坐好,然後憨厚地笑笑向我們解釋說:“這是我爹和我媽。”我們一起坐下來,圍著餐桌開始吃飯,飯很普通,普通的蒸米,普通的水煮白菜和土豆絲。他邊招呼我們吃菜,邊一筷子一筷子地給老頭夾煮得爛熟的菜幫,給老大娘夾一片一片煮得透亮的白菜葉,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我們解釋說:“他們老了,愛吃這個,卻夾不住。”的確,那兩位老人都很老了,枯瘦的生滿褐斑的手有些微微地發顫,拿不緊的筷子經常掉到餐桌上,他有時把菜夾進他們的碗裏,有時幹脆小心翼翼地把菜喂給他們吃。兩個老人不說話,像兩個十分聽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