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突然變得格外安靜起來,剛才進去這巷子之前還依舊可以聽到街道上嘈雜喧囂的人聲,可一進來之後,周圍的聲音仿佛同外界隔絕了一般,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蘇芮然提高著警惕,格外留心著周圍的一舉一動,自己唯一的屏障,就是藏在右手袖子裏的匕首。她偷偷的將手藏入袖中緊握,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就這麼貿然闖入實在是太過冒失,不過事已至此,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就是懷著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竟就這樣安然無恙的走到了甬道盡頭。當一出甬道瞬間重新沐浴在白得發亮的天光之下時,她忍不住眯眼,抬手擋在眼前。
強烈的光芒讓視線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然後一點點恢複如常。
她開始看到自己的麵前立著一塊一人高的石碑,從上往下依次刻著三個大字——黃泉路。
眼睛終於開始適應了周圍的光線,蘇芮然這才忍不住回頭,這下再看剛才走過那甬道,果然漆黑一片,十分詭異陰森的樣子。倒是的確很符合這黃泉路的意思,看來自己方才當真是從鬼門關走過了。
想到此她不禁自嘲似的一笑,很快轉過頭,目光落在那牌子之後。隻見一座破敗的寺廟屹立在那裏,脫漆的柱子,破碎的磚瓦,以及落下一半的牌匾,匾上雖已破損但卻依舊還能分辨得出的三個字——淮泉寺。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地方,蘇芮然心中或多或少有些驚訝,尤其是在看到從寺廟入口的台階到石柱上都貼滿著用紅筆畫符的各色黃紙,她陡然明白剛才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為何會那樣奇怪。看樣子在附近居民眼中,這淮泉寺可是一個不祥的地方啊。
雖然不知為何會如此,但光憑剛才那一條幽深狹窄的黃群路邊可知這地方的詭異。這不就意味著,到此便等同於來鬼門關走一趟了嗎?不過正是如此,她反倒有了幾分興趣,淮泉寺和鬼麵人,這麼看來倒是十分相襯啊。
這時,她突然察覺到周圍有腳步聲,正朝著這邊走來。
她當機立斷,立刻躲入寺前的一顆兩人粗的古樹後,果然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後背緊貼著大樹,感覺粗糙的樹皮隔著衣服膈著皮膚。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是越來越緊張。從聲音分析來看,來的是一人,但卻並不是從方才自己通過的黃群路方向來的。
可是從對方的腳步聲上竟聽不出是男是女,便足以證明對方的輕功絕對不低。
所以這個時候,蘇芮然並不能貿然探頭張望,不然很可能被對方察覺。她雖不看,但心裏也料到個十之八九,來人多半就是那鬼麵人了吧。
一想到對方的身手,她更是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周圍的動靜。
她聽見衣服的下擺拂過黃紙,帶動著輕薄的紙片發出的細微的聲響,他知對方已榻上台階了。果然緊跟著“咯吱”一聲,十分尖銳倒牙,看來是門被推開。又等了一下,腳步聲漸遠,她在已經和對方保持了確認自己不會被察覺到的安全距離時立刻跟了上去,即便如此,依舊還是十分小心謹慎。
蘇芮然十分快速的穿過已經被推開了一半的大門,剛一到院子裏便見一襲白衣的衣擺消失在前方的走廊盡頭。
看到白衣的瞬間她不免覺得詫異,這與她腦海中鬼麵人的樣子相差甚遠,或許是一黑一白的對比,不知怎麼的竟讓她隱約有一種錯覺,好似似曾相識。
或許隻是因為自己曾與那鬼麵人有過多次接觸,因此才會有這樣的感覺,這並不奇怪。
蘇芮然小心謹慎的跟了上去,這寺廟雖看起來破舊,但卻也十分寬闊。蘇芮然又跟著他穿過了兩條蜿蜒曲折的過道,途中還路過了一間荒廢的佛堂,透過殘破的木窗還依稀可見,昏暗的空間裏,並排而立的三尊褪去彩漆的佛像,周圍還橫七豎八的圍繞著蛛網。
看樣子這裏真的已經荒廢已久了,不過正因如此,也恰好可以作為一個秘密商會之地。
那白衣人到了佛堂後一個庭院中的廂房外停下,蘇芮然一路跟隨也不曾見過他的正麵,隻是從他梳理整齊盤踞於頭頂還佩以玉冠的發髻上來看,想必也是一副富貴人家公子的模樣。
雖與想象中的察覺甚遠,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可以更好的隱藏他原本鬼麵人的真實身份吧。
蘇芮然遠遠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隻見他輕叩了三聲木門,卻並不回頭查看周圍的情況。
很快木門從裏麵打開,白衣人徑直入內,就在回身關門之際,蘇芮然一下子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臉,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