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傷者(1 / 3)

月懸中天。

孫碧秀在房內久等不見曾靖霖歸來,不由坐立不安,心生焦慮。她心中暗道:“霖兒向來懂事,不會徹夜不歸。他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不會是遇到了什麼事吧?”一想到近來執名園內是非頗多,孫碧秀心中越來越是擔心,當下再不等待,掌起燈來,推門而出,徑取園中石子小路,在周圍尋起曾靖霖來。

小路兩旁多是浮雕石柱,偶爾栽有旱地植株以做裝飾之用。孫碧秀邁著急步,挑燈細望,也不知在園內小徑之處走了多久,卻是遍尋不著。她心中暗暗犯起嘀咕,自言自語道:“卻是奇了,夜深露重,霖兒卻會是到哪裏去?”她走過一座一人多高的玄武石雕旁,卻見前方出現兩條岔路。她在園內住了一段時日,知道一條通往園後,一條通往執名園弟子們的就寢休息之所。她想:“霖兒在園內並無朋友,應該不會去找哪個弟子玩耍至今。”便決定往園後找去。

就在此時,忽聽得前方遠遠傳來陣陣細碎的腳步聲響。那腳步聲甚是雜亂,隱隱透著一股焦急之意,耳聽得聲音越來越大,頃刻即近。孫碧秀不知是何人前來,但她念在自己再執名園中是客,深夜外出走動,若被人看見,恐遭主人猜疑。當下她更不遲疑,立即掐滅燈火,閃身躲往玄武石雕之後。

隻聽那陣陣腳步之聲逐漸臨近,伴隨著一團明滅不定的燈火,照亮了石雕附近的石子小徑。孫碧秀扶著玄武石雕,偷偷探頭向外覷去。卻見原是六七個執名園的弟子,腳步慌亂,神色焦灼,匆匆而過。他們路過孫碧秀藏身的石雕之旁,帶起一陣勁風,飄揚起他們身上的藍白長袍。

他們走得甚是迅速,轉眼便已遠去,消失在夜色小徑之中,不見了蹤影。孫碧秀心中暗自犯奇:“深更半夜,若是普通巡更,神色亦不會是如此怪異。卻不知又發生了何事?”近來執名園內是非頗多,涉及到乞伏秦國宮廷臣子勢力之爭,孫碧秀並不想牽涉其中,況且現在她心係愛子,急於尋覓到愛子行蹤,故而也不做多想,看得他們漸漸走遠,便起身而出,重新點燃燈火,繼續沿著通往園後的岔路輕身尋去。

走不多久,卻聽得園中隱有嘈雜之聲傳來。孫碧秀心中一緊,側耳傾聽。那聲音頗吵,似乎是從執名園正門方向而來。孫碧秀聽了一會兒,聲音越來越大,似還夾雜著刀劍兵刃之聲。孫碧秀不敢大意,當下忙縱身一躍,跳上小徑一旁的一根石柱之上,伸著脖子往遠處望去。隻見石柱林木之後,執名園正門方向之處火光攢動,人頭聚集,竟似有兩方人馬正在廝鬥。其中一方自然是執名園弟子,而另一方人眾身披鎧甲,手持刀劍,看那裝束,竟與前夜前來包圍執名園的宮廷禁軍毫無二致。看來今晚禁軍數量比前夜更多,不斷看到一個又一個地禁軍士兵從執名園門口往園內推搡湧來,一見執名園弟子便舞刀向其砍去,一副來勢洶洶之樣。整個正門之處喊聲震動,轉瞬兩方人眾便衝殺在一起,不時聽到韓莎之聲,不一會兒便血流成河,屍橫遍地。孫碧秀一驚,不知為何禁軍竟然說殺就殺,蜂擁而來。眼見執名園又陷入一片廝殺混亂之中,她心中更加記掛曾靖霖,怕他會有閃失,忙從柱子上跳將下來,尋子之心更切。

她再也顧不得避嫌,施起輕功,穿梭飄行於石柱小徑之間,口中不住大聲呐喊著:“霖兒——霖兒——”然而喊了良久,周圍除了大門之處傳來的刀劍嘈雜之聲外,一片寂靜,不曾聽的有人應答。耳聽得遠處廝殺之聲愈烈,孫碧秀心中不由焦躁起來。

她飄至一處假山,穩身停住,正自左右顧盼,暗生憂愁之時,忽聽得假山之中傳來了一聲呻吟。那呻吟之聲雖然甚是微弱,然而卻逃不過孫碧秀的耳朵。她目光淩厲,往後一退,麵向著假山,厲聲喝問了一句:“是誰?”然而她戒備地看了良久,假山之中卻無半分反應。孫碧秀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誰在裏麵?霖兒,是你嗎?”她心下驚疑,作出防備姿態,小心地靠近假山。一接近假山,鼻尖便嗅到裏麵有一股輕微的血腥之味。孫碧秀彎身進去,發現假山之內有一狹小空間,一個人躲在裏麵黑暗之中,癱坐在地,扶著胸口,正不斷地喘著粗氣。

“是誰在裏麵?”孫碧秀手中燈火一照,一見裏麵之人,不由失聲叫了出來。原來癱坐在裏麵的不是別人,正是戴著鬼臉麵具的“高子午”!

“旃蒙先生……怎麼是你?”孫碧秀不曾想到堂堂執名園園主“高子午”竟會深夜藏身在此,並身受重傷,不由又驚又疑。她想起了正在往園內攻進的禁軍,便又問道,“旃蒙先生,莫非……莫非你是被那群禁軍所傷?”

“禁軍?怪不得園內如此吵鬧,原來又是禁軍過來為難我執名園了麼?”“高子午”眼珠一轉,陰陰冷笑著,悶聲道:“不過孫夫人未免太小瞧了敝人,區區禁軍又豈會傷及到我?”

“那……”孫碧秀向下低頭,一眼瞟到了“高子午”長袍之上的幾記殷紅掌印,不由瞬間明了,驚異道:“‘什門四聖’?”她更是奇道:“那‘什門四聖’與先生不是道友舊識麼,為何……”

“高子午”哼道:“利益之交,何來敵友?”她抬眼望向孫碧秀,道:“孫夫人,此間凶險,敝人又傷勢甚重……我看那四個禿驢隨時會再追來,孫夫人,勞駕你扶敝人起來,帶著敝人離開此地!”

“高子午”身係曾靖霖“生死脈”化解希望,不用她開口,孫碧秀也不會讓她有什麼閃失。孫碧秀當下不敢怠慢,放下燈火,摸到“高子午”身邊,將她扶起,便要背起她來。然而二人這麼一觸碰,孫碧秀一摸到“高子午”身體,但覺“高子午”體態輕盈,入手柔軟,不由失口驚呼:“你……你是女人?”她放下“高子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顫聲道:“莫非前天夜裏熾磐王子說的都是真的?你……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假冒高子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