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午”卻嘿嘿冷笑道:“有話好說?敝人向來與大王都是有話好說,今夜卻是大王一句話都不說,便先行帶著千名領禁軍包圍我執名園吧?敝人卻是要問問大王,到底執名園犯了何事,要大王親臨至此帶兵圍剿呢?”
他能在乞伏乾歸包圍住執名園之前就先捉住孫碧秀以做要挾,又能在乞伏公府途中派來弟子下格殺命令,那便說明他早在曾靖霖三人離開龜墟之時,便已知曉有人下過龜墟,事情已經敗露了。如今他麵對乞伏乾歸重重禁軍,尚且問出“到底執名園犯了何事”,乞伏熾磐知他不過是裝傻充愣,不由得厲聲喝道:“大膽!你以為瞞得了一時,便瞞得了一世麼?本王與父王已經知曉真正的旃蒙先生早已逝去多年,你不過是在大秦國中戴著麵具,以高子午身份的冒名頂替之徒罷了!你可承認?”
“逝去多年?冒名頂替?這又是從何說起?”
乞伏熾磐“呸”道:“柔兆!你少裝蒜!高子午絕筆屍身,本王可是親眼所見,真正的高子午早在十年前便因為鎮壓龍脈而盡忠身亡啦!你還不承認麼!”
“絕筆?屍身?咦,奇了怪了,敝人如今還好好地在這裏呢,卻不知熾磐王子是在何方看到敝人的絕筆與屍身的?”“高子午”雙目射向乞伏熾磐,一副不怕乞伏熾磐揭發真相之樣。
乞伏熾磐怒目而視道:“絕筆與屍身,俱皆躺在地底之下!”
“高子午”“哦”了一聲,笑道:“地底之下?熾磐王子可真夠詼諧。要不,還請熾磐王子帶我們進地下看看那絕筆屍身吧,也好讓鄙人開開眼界。否則,單憑熾磐王子的幾句荒誕不經之言便要治敝人之罪,那敝人可是萬分不服的!”
“這……”
地底龜墟非常之境,又豈能隨意進出?況且今日他們也是在神壇之中誤打誤撞,鬼使神差才得以進入地底。如今神壇在“高子午”掌控之下,入口說不定會被她想盡辦法封住,如今要再進去,想必也是困難了。而且如今還有商奉靈在地底破壞著“乾坤八鎖”,乞伏熾磐也沒有把握,再進一次地底之後是否還能有足夠的幸運能夠返回地麵之上。
絕筆刻在牆上,自然是帶不出來,屍身就算帶出來了,柔兆狡詐如狐,也會極力予以否認的。畢竟屍體腐爛許久,早已化為枯骨,根本就看不出枯骨原先是長何模樣,又是何人,以此來揭發柔兆,恐怕是沒那麼容易。乞伏熾磐思前想後,居然想不出證據來證明柔兆是假冒的“高子午”!
一想到此處,乞伏熾磐便為之氣結,握拳跺腳,恨恨無言。
如今局勢掌握在“高子午”手上,隻見她神態頗為自得,悠悠一歎道:“熾磐王子,敝人再怎麼說,也是先王特封的秦國祝官,也算是跟著先王一起興建起大秦的元老重臣。雖然你不喜歡敝人,但也不能以如此低劣的手段,來汙蔑敝人,意欲置敝人於死地啊!”
“你……”乞伏熾磐氣得臉色通紅,他拔出彎刀,恨不得上前就將她砍為肉泥,幸好身旁乞伏乾歸保持著冷靜,伸手攔住了乞伏熾磐,要他莫要衝動。
乞伏熾磐眼見揭發她不得,卻被她反咬一口,心中鬱悶憤怒可想而知。曾靖霖見狀,忽地想起一事,忙提醒他道:“大磐子!書信!書信!”
一語驚醒夢中人,乞伏熾磐這才想起在地底商奉靈有說過,柔兆與姚秦之間有秘密通信,其中便存在著有通敵叛國,企圖裏應外合顛覆乞伏秦國的證據。
這是最後能將“高子午”定罪的希望,他忙大聲道:“對!對!書信!”他對乞伏乾歸拜道:“父王!請下令讓兒臣在執名園內到處搜查,必能找到她與姚羌的通敵罪證!”
乞伏乾歸自是站在乞伏熾磐一邊,他點了點頭,對“高子午”道:“先生?沒有意見吧?為了證明你的清白,寡人勸你還是莫要有異議的好!”
“高子午”歎了口氣,道:“執名園聖地,如若熾磐王子非要褻瀆神明的話,那敝人也無話可說。”
乞伏熾磐才不睬她,隻管指揮著身後禁軍道:“來人!到園內各個屋裏搜搜!重點是大殿與書房!”
一群禁軍應了“是”,便盛氣淩人地往園內而去。下麵那些弟子見竟然要全麵搜查執名園,不由得都一臉憤慨,紛紛上前擋住去路。有的與禁軍挨得近的,甚至動起了手。
乞伏熾磐怒道:“你這是作甚?違抗命令麼?”
“高子午”道:“不敢!”她高聲命令弟子就此退下,讓禁軍進去搜查。那些弟子俱是滿臉怒容,但師父有令,不敢不從,隻得閃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禁軍在執名園各個屋內到處亂搜亂翻,將園內搞的一片淩亂。
然而搜索片刻,一群一群的禁軍回來稟告道:“沒有查到異常!”竟是一無所獲,看來柔兆早已將通敵信件一一銷毀掉了。
這柔兆竟然如此機敏!
好不容易知道了事情真相,並且也知道了柔兆通敵,意欲圖謀對乞伏秦國不利,但是卻無法將其拿下定罪,眼見今晚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二人就要無功而返,乞伏熾磐與乞伏乾歸臉色不由愈發難看起來。
不管能證明她確實是假冒高子午也好,還是證明她叛國通敵也好,隻要能證明其中一樣,便有理由將其拿下。可是如今竟連一樣證據也都找不到。
乞伏熾磐咬牙切齒,雙眼瞪得似銅鈴大小,但是卻也一籌莫展,毫無辦法。乞伏乾歸見孫碧秀在她手上,卻也是不敢輕易發話開口,隻是在一旁鐵青著臉看著來來往往不斷搜查的禁軍。
眼看局勢就此陷入僵局。
雙方就此彼此對峙。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麼?
“高子午”直視向乞伏熾磐,雪中月下,乞伏熾磐仿佛能夠看到“高子午”濃墨重彩的鬼臉麵具之上泛起了一絲對他的嘲諷。
那張麵具之上有蔑視,有挑釁,有嘲笑,仿佛是在對乞伏熾磐說著:“就算你們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敝人身為先王禦封的祝官重臣,連先王都要對敝人禮讓三分。你們若無證據,那又如何敢在眾人麵前治我之罪?”鬼臉麵具的嘲笑愈來愈大聲,愈來愈放肆,深入他的眼簾,深入他的腦海,深入他的心間。
麵具,麵具,麵具。
麵具?
忽然,乞伏熾磐腦裏靈光閃現,他往前一跳,緊緊盯向“高子午”,指著她道:“你十年來都是以麵具示人,今天事情發展至此,你可有膽量,將麵具揭下,讓在座所有人看看你的真麵目?讓在座的所有人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當年的那個祝官旃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