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納克斯,這就是你的命運啊...”
而就在他踏穩冰麵,刺破雪風的同一刻,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聲言道。
瓦納克斯一時失神。
獵人中有人這麼說並不奇怪,‘與白神為敵’本身就是他們所選定的道路,讓瓦納克斯詫異的其實是那個聲音本身,它並不像是某個獵人發出的,裏麵所蘊含的也不是感慨,更多的其實是...悲憫?
可又有誰會說這種話?在他們登上白神脊背的那一刻,所有的獵人便自然而然的散開了,在瓦納克斯衝鋒的時候,他的身邊分明沒有任何閑著的人,更沒有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的機會,那聲音簡直就像是來自於虛空之中,像是神靈在凡人耳邊發出的,冗長的悲歎...
瓦納克斯整頓步伐,再次舉直了武器,時間已經不多了,沒時間去煩惱那些東西,他雖然能控製住炮身,但卻無法控製龍擊炮醞釀的時間,他必須在爆炸產生之前趕到合適的位置,晚一秒早一秒都不行,以霸炮槍·魔殿獄炎的威力,如果用在了錯誤的時機,錯誤的地方,別提他自己了,在這裏的所有獵人都將無法幸免。
唯一能夠存活下來的大概就是白神了吧?畢竟它是那麼的強大,即便是霸炮槍·魔殿獄炎,恐怕也無法突破它的防禦吧?
瓦納克斯咬牙,嚼碎了自己的懷疑,將它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銃槍的顫抖越發劇烈,炮身上的紋路變得熔岩般猩紅,這一切都是龍擊炮將要成型的表現,瓦納克斯衝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隨之而來的是應和著銃槍的痛快咆哮,在那一刻,瓦納克斯又一次感覺到自己和武器那樣緊密的融合在了一起,那樣迫切的想要射出足以弑殺神靈的一炮!
這就是瓦納克斯送給白神的最大贈禮!那是源於黑神的銃槍,裏麵蘊含著滿滿的黑神之力,它能夠一槍擊退炎王炎妃龍,可以讓掠空的鋼龍墜出疾風的領域,那麼對你呢?對於你這個無雙的巨獸,又能造成怎樣的傷害呢?說到底,你恐怕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武器吧?在你眼中,與你並肩的黑神大概不是區區人類可以戰勝的吧?但它已經死了!死在渺小的獵人手中,永遠的沉睡在了自己的炎地裏!
瓦納克斯最後一次加速,他大步踏過白神的脊背,沿著冰下那一線拉開的骨線前行,從銃槍上冒出的熱量烘開了寒意,在冰雪的領域內灼出蒸蒸熱氣,原本忙碌著的獵人們全都停下自己手中的武器,轉頭凝視瓦納克斯的背影,那掌著霸炮槍·魔殿獄炎的老人背影在獵界一直都是一個傳奇,傳說當瓦納克斯架起銃槍,發起衝鋒的時候,就連古龍都曾在他的麵前顫栗!
而那...大概是瓦納克斯在衝鋒中的唯一一次動搖吧?
瓦納克斯的目標是白神的頭部,他的最後一步落在了白神的額前,最後踏著它起躍,又在空中折轉自己的身體,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正好與站立在白神脊背上的獵人們對視...
在目光相對的那一刻,瓦納克斯竟為他們目中的坦然而震驚...
誰說不能猜到自己的結局呢?有些人的結局,甚至已經被定下來了啊,就像那個鄧德爾瑪的下午,瓦納克斯召集所有老家夥到公會集合,然後在他們的麵前宣布白神將要蘇醒,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這群鬼魂就已經踏上了最終的旅程,他們一路從鄧德爾瑪趕到弗拉西亞山脈,所做的其實就是奔向自己的結局,那是一個悲傷而又偉大的故事,是一個...
注定的人對抗注定災禍的故事...
所以當瓦納克斯和他們對視的時候,發現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鎮定,那群老家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了,甚至知道自己會死在哪裏,會以怎樣的方式,身邊又會陪伴著什麼樣的人,但他們還是前仆後繼的來送死,大概隻是想保護活著的人,大概隻是想葬在老友的身邊,大概隻是想打完那場未盡的戰役,又或許...
隻是想要安息罷了...
相交的目光在一個瞬間錯開,那群人在最後關頭仍然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動搖,他們仍堅定地認為瓦納克斯能夠收下白神的性命,就像相信這個災禍必然會由他們來對抗!
而瓦納克斯!他棄掉盾牌,以雙手掌住霸炮槍·魔殿獄炎,將它對準了自己的前方,下一秒展現出的是白神的麵龐,那個神靈果然滴水不漏,連臉都被堅冰覆蓋著,最後暴露在空氣中的大概就隻有鼻孔和眼睛了,從白神頭部跳下的瓦納克斯正好對準了神的眼眸,那該是多麼偉大的眼睛?光是睜著就有一個人的大小,輕柔的冰藍氣息從它的眼角飄散出來,在虛幻的瞳光下如夢似幻。
而在瓦納克斯用霸炮槍·魔殿獄炎炮擊的前一刻,那偉大的神瞳終於轉動了,它所看的不再是前方的道路,而是兀然將瓦納克斯所鎖定,當那豎瞳看過來的時候像是有無形的大手抓住了瓦納克斯的心髒,但他一點也不瑟縮,反而豪放的大笑,在最後關頭發出了轟鳴雪山的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