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才聽單燁重重一歎,“上來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你娘。”
單燁的眼神瞟了一眼躺在馬車上的單子隱,一股怒氣又聚在了眼底,“連城,景炎,把他給我送回太子府,著人在他醒來時告訴他,半個月內,麵壁思過,若再讓我發現他在外麵生事,後果會很嚴重。”
單連城和單景炎應一聲“是”,雲七夕無可奈何,隻好與巧兒一起上了單燁的那輛馬車。而她是上車時才發現,駕車的人原來就是喬裝過的尤萬山。
尤萬山朝她溫和地笑了笑,還順手扶了她一把。
馬車緩緩朝著郊外駛去,雲七夕突然想到,若是單燁問她,她母親的墓地在哪裏,她可以說她也不知道麼?
“父皇是個十分念舊的人,他對你所有的關愛都源自他當年對你母親的情誼。”
這是單連城目送馬車離開時,留給她的唯一信息。
當年的情誼?嗬嗬,看來此處有背後的故事啊。
一路上,單燁都沒有說話,不知是不是還在因為單子隱的事情生氣。
雲七夕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悶悶地坐著。自她代替了二小姐的身份,這是第一次她與單燁單獨麵對,她怕禍從口出。
馬車已經漸漸駛出了郊外,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單燁輕輕一歎,“轉眼間,你母親已經離開十六年了,而你也已經十六歲了,時間可過得真快啊。”
這是要追憶往事的節奏啊!
“皇上,可您一點也不見老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適當的時候,拍拍馬屁,總是不會錯的。
果真,單燁笑了,笑眼盯著她,帶著半分寵愛。
“七夕,你可越來越會說話了。”說完,他又突然有些傷感,“可是你娘不同,她從不肯說半句話來討好朕,即便朕有時氣極了,用命令的口吻命令她,她也始終那麼高傲。朕有時,真是恨她的那份高傲。”
還真是猜得不錯,果真有舊情。
“皇上,聽得出來,您心裏是有我的母親的,可您為什麼當初沒有娶了我的母親呢?”
聞言,單燁一陣苦笑,“你母親當年是名動京城的舞姬,即便她清白如蓮,但她的身份仍然是不能被皇家所接受的。再者,她的心早已另許了他人了。朕那時候,真的希望自己出生在普通百姓家裏。”
一代又一代,自古以來,不能自由選擇自己的感情,是出生皇家最大的悲哀。
“您已經嚐到過這種痛苦了,有沒有想過不要再把這種痛苦延續下去?”也許是心有所感,雲七夕脫口就問了出來。
單燁看著她,眼神有些茫然。
“我錯了麼?權力不都是人想要的?如今的太子妃便是將來的皇後,擁有天下女人最大的權力,朕把這些給你,不好麼?”
看來,單燁不止對她母親有情,而且感情很深。
“皇上,不是每個人都向往權力的,也許對別人來說好的東西,對自己卻是一種枷鎖。”
單燁點點頭,“其實連城是我所有的兒子中,最優秀的一個,子隱他擔不了大任,朕心裏清楚,景炎身子不好,又無心社稷。”
“那為什麼……”雲七夕沒有問下去。
但單燁卻猜到了,笑道,“你想問,為什麼太子不是他?因為他心思太深,即便是作為他的父親,我仍是猜不透他。這些年,帶兵打仗,他也累了,如今好好歇息下來,也好,隻是,他如今雙腿不便利,讓你嫁給他,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雲七夕搖搖頭。
不委屈是實話,但委不委屈與嫁不嫁是兩回事啊。
話既然說以這上麵來了,雲七夕覺得可以趁此機會讓單燁取消這門婚事。
正要開口,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單燁掀開車簾,望了眼窗外,說道,“到了。”
木錦蘿的墓地修得很不錯,身為國公府的二夫人,又有皇上背後支持,自然是差不了。
隻可惜,墓地再好,也是活著的人的風光。
他們走近墓地,才發現,墓前坐著一個人。
那人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雲七夕看清,竟是雲風烈。
今天是二小姐母親的幾日,她爹出現在這裏,倒是理所當然。可他見到單燁卻沒有半分意外。站起來,對單燁微微頷首,“皇上。”
單燁負手走到墓前,盯著墓碑上的木錦蘿三個字看了一會兒,視線落在墓前的那一束紅花上。
“每年阿蘿的祭日,這朵阿芙蓉都會比我們先到。”雲風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