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唐事(3 / 3)

她便連看他一眼都覺著疲累,他這是做什麼?擔心她出事要陪在她身邊?她何時脆弱到這個地步?

“獨孤昊,楚泓不會這麼快對我下手,你太緊張了,況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她甩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走了,留獨孤昊在身後笑意全無,她隻知道祁傲對她有愧,哪裏知道他對她的內疚,若當年他再三堅持求娶她,隻消秦誠點頭,她又怎會受後來那些委屈?他以夫妻之名強留她在身邊,總好過讓李軒那個混蛋這樣傷害她。

秦曦進了屋子便屏退左右,婢女都被她趕去伺候外頭涼亭裏預備下棋的兩人,她則悶在屋子裏,恣意喝起酒來,打今天起,她白日裏也開始喝酒,一個人的心痛久了會變硬,埋在心底的痛發酵了,越藏越深,自傷而不知。

以往祁傲不在意她喝酒的事,今兒倒很反常,她不過才喝下兩壺酒,還遠遠沒醉,他便來敲她的房門,她故意不理會,仍是一口一口往嘴裏灌酒。

他失了耐心,一掌推開門,外頭的風灌進屋子,吹起了她的裙角。醉眼迷離看去,他似有怒意,狠狠盯著她手上的酒壺:“你想消沉到何時?”

他有什麼資格來質問她?

“放肆!”她冷了臉:“你哪裏來的膽子闖進我的屋子?”

“若師父見到你這幅模樣——”

她笑若星辰,頹廢又哀傷:“祁傲,你這些日子總提起一個死人做什麼?莫非你還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秦誠和我不是親生父女?”

祁傲大驚失色,臉上由青轉白,幾乎顫了聲:“你如何知曉——”

她終於舍得放下手裏的酒壺,卻是一個甩手,將酒壺擲在他腳下,酒壺應聲而裂,酒水砸了出來,濺濕了他的衣擺。候在涼亭裏的獨孤昊聽到動靜,大步踏進屋子,入眼一番亂象,秦曦臉頰通紅坐在椅子上,一雙眉眼是少見的淩厲,祁傲則神情頹敗。

秦曦見他現身,跟著笑了:“你來得正好,我便要與你說一件荒唐事。”

獨孤昊瞧她這幅模樣,預感不對。

“你可知我在秦州的這些年,喚秦誠一聲爹爹,他卻並非我的生父?你且說一說,一個與我毫無幹係的人,將我認作他的女兒,還要把一座城池的重擔交於我,所謂何故?”

她說完這幾句,獨孤昊的臉色比起祁傲好不到哪裏去。

“所以,你們每一個人都知曉緣故,唯獨我一人,成了傻子。”

所以爹用死換得她的苟活,他死了,龍瀟沒了威脅,便不屑殺死她這個掀不起風浪的小角色。所以李軒明知她與龍瀟是仇人,還堂而皇之把她帶回大齊。所以祁傲才不出手相救,他原本知道龍瀟不會殺她。所以她忘卻前程往事在大齊待了兩年,獨孤昊從未想方設法傳話給她。

多麼諷刺,她一出生,就是一個錯誤。誰能想到,她是大齊皇帝的幺女,是龍瀟的親妹,是九州大陸最強盛一國的帝姬?

她說的每個字,都重重砸在祁傲心上。他一直以為她是接受不了李軒的欺瞞,覺得是她造成了秦誠的死,才沉迷喝酒,如今局麵朝最壞的方向發展,她不知從何處知曉了她的身世,從此以後,她的心傷他再也尋不出法子來撫慰。

獨孤昊尚存一絲理智:“我們瞞著你是不想——”

秦曦一個字都不想聽下去,抓起手邊的硯台,猛地朝他們砸去,情急之下獨孤昊拿手去擋,手背硬生生被砸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她紅著眼吼道:“滾出去!”

她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祁傲心如死灰,已不知他是怎麼踏出她的屋子,此去經年,他徹底失去了她。當年一事,她已對他失望至極。這一次,她恨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