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真心,年少時給了李軒,再容不下別的男子,哪怕李軒狠狠傷了她,她也斷不會再對旁人敞開心扉了,她曾經滿心期盼遇一人白首,如今在她胸膛裏跳動的,是一顆已然死去的心。
獨孤昊反正不是第一回被她拒絕,若換成幾年前,他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他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到底哪裏配不上她。但是她從他身邊消失了三年,失而複得的滋味好過被她拒絕的滋味,她活生生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樣很好。
他獨孤昊也有淪為可憐蟲的一天,李軒是她的劫,她卻是他的劫。他記憶中爛漫傲嬌的少女,原本靈動的眸子染上輕愁:“慕容瑛該氣得牙癢了,她的婚事將近,卻被你的舊事搶了風頭。”
在秦州人眼中,秦家大小姐行事低調,又因傳聞把她描述的極美,更顯得她神秘高貴。秦誠做城主時政績名聲極好,他就秦曦這麼一個打小捧在心尖上的女兒,秦曦被秦州人視為明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自然十分惹人同情。
秦曦喝了一口茶,茶樓的茶比不得秦府裏的名貴,卻味道獨特:“左右她嫁人是喜事,我一個棄婦,何來搶她風頭一說?”再者,慕容瑛恨她不是一日兩日,她不介意再多一樁。
“你倒想的通透。”
這廂她在秦州作好了應對楚泓的準備,卻不知南國局麵如何了:“你這幾日可有收到南國那邊的動靜?”她總有種直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秦州距離南國太近,若真有異動,非同小可。
獨孤昊神情肅殺,帶著一絲冷意:“楚泓是個狠角色,我多年來安*插*在南國朝堂和皇宮的棋子,竟被陸續鏟除了大半,損失慘重。他疑心很重,對內壓製權臣手段狠辣,不服他的人,無一不是被戕殺株連,下場慘淡。”
“我與他接觸過幾回,以為他是個性情溫和的人,約莫這些年在大齊做質子受了不少苦,才極擅偽裝。可歎扶他上位的那幫老臣,這會子腸子都悔青了。”
秦曦白了他一眼,差點沒說楚泓之所以成功上位,少不了也有他出一份力,想來他在楚泓那處吃了許多虧,她就不說出來惹他不痛快了。
她轉而道:“楚泓再好,也及不上祁傲,他由我爹一手培養,品行能力遠在楚泓之上。”
“叫我說,那被毒死在龍床上的老南帝就是個十足的變態,大變態養出了小變態,才成了今日的楚泓。”
“哦?你也覺得楚泓被派去做質子是南帝布的局嗎?”她初回秦州便有這樣大膽的猜想。
“老南帝留在身邊的幾個皇子,要麼資質平庸,要麼母家勢力單薄,成不了氣候,偏幼年遭逢變故的祁傲和遠赴大齊做質子的楚泓,兩個人都是人中之龍,不相上下。這天底下有我家老頭子那樣冷血無情的爹,也有老南帝那樣把兒子當棋子的爹,倒也公平。”
獨孤昊有時對秦曦有一種微妙的嫉妒。每回去秦府拜訪,但凡遇到秦誠,秦誠總要考一考他,不知秦誠是否故意,出的題大多不難作答,秦誠免不了誇獎他兩句。他於是少不了幻想過,如若他爹是秦誠,那他的童年該有多幸福。
獨孤昊一番話引得秦曦想起自己的爹,神傷不已。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像秦誠那般全心全意待她好了,人死如燈滅,曾經有爹疼愛她的日子,如指縫裏流走的沙,再也回不去了。
獨孤昊瞧她的模樣,自覺失言,不著痕跡將話題引向別處:“你大約猜不到,老南帝是被誰毒死的。”
“你既提起,應該是楚泓下的手無疑了。”
“你說的不錯。楚泓連弑君弑父的事都做得出來,可見此人心狠手辣。所以我才更擔心你的處境,楚泓是個極記仇的人。”
秦曦坦然:“他若有心除掉我,我想躲也無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我與祁傲商量,慕容瑛大婚那日,秦州需加強防衛,尤其是你,記得多帶幾個人在身邊,那一日前來秦州觀禮的人又多又雜,我擔心會出亂子。”
“我答應你便是。”
偏就在十日後,慕容瑛大婚那日,秦曦見到了李軒,他一身紅衣俊美非凡,八人大轎抬到秦府門外,說要求娶他的妻子,接他的妻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