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人傑地靈,秦小姐說好的地方,自然很好。”他回答了又好似沒回答,一聲秦小姐又把我們的關係打回原點,我實在摸不清他在想什麼,隻見他停步,轉身麵向我,溫和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坦誠告知:“明日我會起程離開秦州,走之前約你小聚,權當是一個簡單的告別。短短幾天的相處,秦小姐帶給我許多快樂。”
“你說什麼?!你要走?!為何如此匆忙?!”我以為今日之後我們會有很多待在一起的機會,不料分別來的這麼快。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失落至極。他就像自由遊走的風,此次離開,茫茫人海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我在秦州要辦的事已告一段落,是時候回大齊一趟。友人來信告知其父病危,老翁有恩於我,此去見老翁最後一麵。”
原是事出突然,我心裏好受了些,想到分離在即,隻轉做不舍而悶悶不樂:“既然如此,我隻願你一路順風,平安抵達。”
他見我眉目間染了愁苦,輕言安慰:“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與秦小姐誠心相交,無關相處長久與否,秦小姐通透,當明白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相聚有時,離別有時,再不舍又當如何,倒不如磊落以對:“我明白你早晚要走,隻不料竟這樣快,留不下你隻好與你認真告別。”
我“抽”出發間的簪子給他:“我早知你非池中之物,即使大齊遼闊,你要去的地方必是京城那般華貴之地,天子腳下勢力盤錯複雜,這隻玉簪由紅珊瑚製成,其形是我爹親自設計,放眼九州隻此一枚,萬不得已之時,還望它能幫你渡過難關。京城之內有一家名嵌‘曦’字的錢莊,那是秦家的產業,你隻消將此物拿給掌櫃,他定然全力相助。”
“可是李軒,我寧願你不會有用上它的那天。”
既有粗淺的朋友能“碰巧”在秦州買下一座各方麵條件俱佳的宅院,在京城的友人又怎會是普通人?我閱曆少不代表無知,他的淡泊高遠不代表無誌,不忍分別,亦不想他淡忘了我們在秦州曆經的種種。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錢財上的微薄支持。
他輕歎一聲,接過簪子妥帖收入懷中,那是我的一番心意,他自當珍惜:“等我再回秦州,便將玉簪物歸原主。”
我骨子裏是一個固執的人,送出的東西就沒想過收回來,於是較勁道:“你若真想謝我,便留給我一樣你的物件,我們之間也算扯平,互不相欠了。”
他輕笑:“秦小姐待我的好,我不會忘。若是有所虧欠,也是我欠小姐多些。”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雕琢精美的錦盒,牽起我的手將盒子交於我,我打開一瞧,是一副做工精美的手釧,款式古樸大方,一看是女兒家用的東西,我很開心,故作驕矜道:“把女兒家的物什揣在身上,若今兒個見的不是我,你該不會轉手就送給其他姑娘了吧?”
“原本就是準備給小姐的贈禮,望小姐收下。這是母親送走我時留下的一副手釧,不是什麼名貴的材質,當年父親打造了不少首飾送給母親,隻留下這一件。”
“既是母親唯一留給你的東西,何故送給我?我可不是會保管東西的人,若壞了丟了,可別怨我。”嘴上說他有坑我之嫌,心裏卻是美滋滋的,這可並非普通的贈別之物,一副看上去不貴重的手釧,堪比他的一個重諾,勝過千言萬語。
“在我看來,沒有人比秦小姐更值得擁有它。”
分別之際近在眼前,臨了化作一句:“你我總會有再見之時。希望到了那日,秦小姐仍如今時這般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