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落花時節(3)(2 / 3)

他發泄一通暢快離去,我氣得跺腳大喊:“獨孤昊,你這個混蛋!”

破碎的絹帕鋪了一地,有種淒慘的白,瑛姐姐的心意因為我徹底毀了,我說不出的難過,隻得蹲下一條一條把絹帕撿回來,好像這樣做就能挽回些什麼,縱然我心知這一切已成定局。

獨孤昊對宗族的野心容不下對瑛姐姐的丁點憐惜,注定辜負不如從未開始,索性斷了她最後一絲念想,尚能給彼此留些餘地。我隻慶幸麵對這番情境的是我而不是她,若有一人將我雙手捧上的情誼折辱至此,我定難以承受。

我一邊撿起滿地的碎條,一邊委屈地流淚,我和獨孤昊的關係已不能更差,尤其心痛的是瑛姐姐的心意,她背負族內壓力愛上獨孤昊本身就是個悲劇,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偏偏連最後一點妄圖在他心目中保留的美好也失去了。

“別撿了。”

祁傲不知何時折了回來,意有所指:“注定要失去的,你做與不做,結果沒有分別,一樣是徒勞。”

“你不會明白的。”他從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怎能理解直到相思了無益的心境?

他依舊清冷自持,直到我撿起最後一片:“你之所以弄巧成拙,是因為你自認了解他,卻從未想真正看清他的心。”

“他”自然指的是獨孤昊,我攥緊碎成布條的絹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秦曦,你的運氣很好,有個天底下最有胸懷的父親,保護你從出生起無憂無慮。其餘人則沒你這麼好命。你隻需明白,世家族內爭鬥的殘酷遠不是養尊處優的你能想象的,你所看到的獨孤昊並非真正的他,夫人或許曾是他內心最易打動的一處,卻在常年累月的爭鬥中慢慢變成他最想抹去的汙點。”

“這個汙點由與他不和的你挑明,他焉能不氣?”

我心境澄明道:“他無法麵對的不是旁人的目光,是他自己。”

祁傲並未反駁:“當局者迷,恰如慕容瑛不甘於流水無情,你亦明白她的感情到頭來是一場空,但仍選擇幫她,隻因在他們二人中間,你更傾向於慕容瑛。”

他竟早看出瑛姐姐對獨孤昊的一番情意,那獨孤昊豈不是?

“獨孤此舉何嚐不是斷了慕容瑛不該有的念想?小我私情與大勢相比,微不足道,這樣做對他二人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是否借你的手斬斷情絲,又有何重要?”

這番話以我的閱曆斷不能苟同,緣何兒女私情就該被犧牲?我站直身體,容色堅定對他道:“你也許會笑我目光短淺難成大業,可我隻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麼丟臉到遮遮掩掩的事,對心上人抱以傾慕之情,若不去勇敢一搏,竭力爭取,怎知結局不盡如人意?”

“若緣分未到,則不枉費一腔真摯的情意;若多番權衡思量,錯失心儀之人,他日思及此情必定悔不當初,餘生抱憾而終。”

祁傲黑眸流轉,眼前驟然一亮,容色仍舊淡定:“天色已晚,回去罷。”

待走出獨孤府的偏門,仆人掀起轎簾,我欲彎身時,方見一人閑庭信步而來,身姿優雅讓人頓覺天地失色,瞥見他衣角一抹天青色,我的心複而靜謐如水,他怎也巧的穿了件青色的衣裳?比起獨孤府那位討厭鬼,他瞧上去順眼多了。

李三郎傲然行至我身前,賞心悅目的臉上掛了一絲極淺的笑意。

我亦學了他的模樣巧笑倩兮,故意露出詫異的神情:“是你?”

“我曾說過,你我很快會再見麵。”

獨孤府內依然燈火通明,我心如明鏡:“莫不是今晚你也成了獨孤府的座上賓?”

“什麼都瞞不過你,秦曦。”

“如此我該繼續叫你李三郎呢?還是——李軒?”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他佩戴於腰間的溫玉上暗暗刻著一個“軒”字,我更困惑的是,這個“軒”字的寫法源於南國的文字。我能不能大膽地推斷他是南國人?

我一點不驚訝他猜出我是誰。

以他洞悉世事的睿智,單看獨孤昊對我的態度,對我的身份也知道七八分了,我爹坐於席中隻印證了他的猜測。他習慣漂泊不定的閑適,想必不願被我的身份所累留在秦州,可他仍願見我,我心裏還是禁不住欣喜。

“方才你哭過?”想來我的雙眼微微發腫,叫他瞧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