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還無人發覺,你盡早離開。”寂然的神色太過清心寡欲,無半點憐憫,是事不關己的冷漠,這大概就是看破紅塵的高僧,喜怒不形於色。我有些失落,到底與他朝夕相處過幾天,他卻對我的性命卻表現得一點也不在乎。
“若想她活命,你最好讓我順利離開,我出劍從無活口。”
白逸也真是,為了唬住寂然,非得說出這種話,不想寂然寸步不讓:“你不是我的對手。”
話音一落,一顆石子以飛一般的速度朝白逸襲來,我和他的距離隔得這麼近,那顆石子精準無誤擊在他持劍那隻手的虎口,石子還未落地,他手中的劍已不受控製地掉了下去。
白逸大驚失色:“我倒小瞧了你。”
他拾起地上的劍,飛掠向前,他很清楚,被寂然這等人纏住,拖得越久越難離開,隻有快刀斬亂麻,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殺寂然,不容有失。
我從不知寂然如此深藏不露,他身形清瘦,如文弱的書生,卻在白逸攻擊到他身前之時,總能在最後一瞬堪堪避過,招招從容如行雲流水,幾十招下來,白逸竟不能近得了他的身,更別說刺中他。
他一身素淨白袍,幹淨得不似凡人,優雅地揮掌還擊,旋身躲避,恍如謫仙。
獵獵冷風掀起他衣袍的下擺,他不欲繼續與白逸纏鬥,隱在寬袖裏的手暗暗提氣,他氣勢淩厲不怒自威,我不由驚呼一聲:“小心!”
已然太遲。白逸被一掌正中胸口,頓時麵色煞白,吐出一大口血,他身受重創,不得已單腿跪地,隻能以劍支撐住整個人,立時敗下陣來。他擦了擦嘴角,還想再戰,我心下大急,寂然那一掌下了重手,雖不能一時片刻要了他的命,但再這麼打下去,他極可能精疲力竭而死。
白逸活著,就代表我還好好活著。李軒等不到我,至少看到全身而退的白逸,不會為我擔憂。若我不救他,如何對得起李軒對他的信任?
我顧不得還在滲血的脖頸,拚命跑上去衝到他們二人之間:“放他走——”我軟聲哀求,聲音變得黯啞難聽,張開雙臂死死擋在白逸身前:“讓他走,我自會留下。”
我隻覺好笑,我竟還怕方丈因他無力阻攔才讓我被帶走而怪罪於他,我還在擔心方丈會在我走後為難他,遂以自戕換得他的置身事外,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冷麵男安排的人怎麼會是無能之輩?
這不奇怪,獨孤昊是祁傲的人,寂然為何不能是冷麵男的人?是我過於天真,以為遇上與獨孤昊長得如此相似的寂然無非是一個巧合。
甚至於遇上獨孤昊恐怕也是精心設計,偏偏在小葉死後,偏偏是在秦州讓我見到貌如小葉的碧荷,如今想來,是多麼的湊巧。
寂然看到我豁出命去的樣子,已然猜到白逸不是普通的刺客,一個刺客不會讓我放下尊嚴去維護,他冷然道:“你且好自為之。”
他依舊漠然相對,我的心一寸寸變涼,心知今日不可能脫身,隻回過頭去,淚眼朦朧對白逸道:“你回去告訴他,我會竭力自保,請他安心等我,我與他終有相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