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麵男目光灼灼看著我,神色似有不忍:“你厭惡戰爭,戰亂中屍橫遍野,每天都有百姓流離失所,窮苦絕境時甚至父子手足相互為食,其間種種不是你一個弱女子所能承受住的。君主身居高位,權欲卻能讓一個人的野心不斷膨脹,我雖無法保證秦州永遠不陷入戰火,但在我有生之年這裏會是一片淨土,至少待你無處可歸時還有一個地方能讓你容身。”
我驚得後退了一步,生生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在他深邃的眸底我看到了一張蒼白無措的臉,我艱難開口:“為何你會對我許下這麼深重的諾言?”
這句話的分量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動容,這是要我把整個秦州城當做靠山,以保我後顧無憂,可他有什麼立場對我說這些?
莫非他早已將城主之位看做他的囊中之物,有朝一日想取祁傲而代之,他何來這樣的自信?祁傲雷厲風行,嗜血狠辣,他又有什麼把握擊敗他?
他將我的不信任盡收眼底,苦澀道:“嚇著你了,是我自作自受。我隻想讓你知道,大齊和軒王不是你唯一的選擇。”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我語氣不善,他身子跟著一僵,隨即冷言相對:“是我多言了。”
他轉身就走,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他其實是個麵冷心熱的人,就算他有心爭奪城主的位子,我也權置喙。我隻是有太多的不安。
我滿心鬱悶,衝進屋裏重重關上門,氣得一頭倒在枕上,胸前有個東西硌得我難受,我手一探,正是方丈給我的那本佛經,我無意翻了兩頁,冒出個疑問,抄寫這本薄薄的經書真能讓我的情緒平靜麼?
悶頭兀自抑鬱了大半個時辰,聽到屋外的叩門聲,心中煩悶未消,有氣無力應道:“什麼人?”
“是我。”
冷麵男去而複返,我正對方才的話內疚不已,一下子撐起上身高聲道:“你等等,就來。”
小跑過去打開門,欲向他道歉,誰知他突地抱我在懷中,在我耳邊低喃:“獨孤大人昨夜遇襲身亡。”原來他是來向我告別,我這才留意到他身上的僧衣已經脫下,換成了他尋常穿的黑袍。
“我隻去五天,五天之內你務必留在寺中,哪兒都不許去,我命風影留下來保護你,若遇上麻煩可去找方丈大師。”
他如此鄭重的叮嚀並非多慮,我二人來寺中不久,風影按照原定的計劃與我們彙合,如冷麵男預料,風影駕著馬車趕往清露寺的路上,接連遭遇了三次伏擊,來人武藝高超,訓練有素,風影擒獲了一個活口,不想這人咬破了舌下的毒丸,當場斃命,從他手上奪下的長刀刀柄處赫然刻著“慕容”二字,而秦州鑄造兵器的隻有一個慕容世家。幕後主使挑撥祁傲和兩大世家的目的昭然若揭。
我聽後腦子裏閃過慕容瑛怨毒的眼神,後脊發涼,隻不過慕容瑛若為情殺我,這理由未免過於牽強,我與她僅一麵之緣,況且我還是祁傲的人質,我死了對慕容家沒有任何好處。
“一定等我回來。”
他死死抱住我,緊得我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我未見過他這般緊張,安慰地在他背上拍了拍,笑道:“方丈不是讓我在寺內潛心修行麼,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