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見納蘭回來,問:“你找他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謝了他一下。”納蘭回到皇甫景麵前,緊了緊他的披風:“風大,回床上去吧。”
皇甫景便靠在納蘭身上,等到了床上,由納蘭伺候著蓋好了小被子,卻不肯睡覺。
“你不累嗎?”納蘭頭疼地看著皇甫景。
二爺好容易找到個機會可以衝納蘭撒撒嬌,自然要為所欲為一番的。
“累死了。”皇甫景認真地點點頭。
納蘭便把被子給皇甫景蓋住頭:“那就快點去睡。”
“不行。”皇甫景一手推開被子,露出頭來,然後指指肚子,笑:“沒吃晚飯,肚肚好餓。”
納蘭呼吸一滯,自家景哥哥又是發了什麼瘋哦!
但是這麼晚了,怕是麻煩別人不好,於是納蘭便又走到床邊,喊:“鎧哥,在一份餃子!”
這次納蘭倒是沒有忘記備注:“記住啦,加醋!”
屋頂再次傳來一聲輕響,納蘭轉過身吐了吐舌,皇甫景無奈地衝著納蘭笑笑。
然後……
一盤餃子配醋,安靜地出現在窗台。
夜色如水,配著呼呼作響的冷風,雪花從高空洋洋灑灑地落在圖衡的城牆上,不過半夜,便就積累了厚厚的一層。
因為大軍的到來,南洺不敢再騷擾,圖衡鎮終於有了一個靜謐的夜晚。
不過今晚明明是大年初一,鎮裏的人都個個閉門不出,唯一能提醒別人今日過年的,隻有幾戶人家門口掛得幾盞搖搖欲墜的燈籠。
不過風大,有的燈籠裏麵的燭火已經被吹熄了,還有甚的,已經落在雪地裏,很快就蓋上了一層雪。
圖衡的城牆上,每個關口有一位站崗的士兵,五波巡邏士兵換班檢查。
王壯士排在今晚站崗,趁巡邏人沒有注意,他忙把長槍擱在懷裏,對著手嗬了口氣。
天氣太冷了。
他又跺了跺腳,想到在自己家鄉,過年會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喝盡興了,就大聲歌唱大聲笑……
可是現在,麵對他滿腔熱情的隻有麵前深邃靜謐的天空。
圖衡的冬和他家鄉的冬也是不一樣的,這兒的冬天隻有漫天的雪花和刺骨的高冷,而家鄉的冬,無論如何都帶著一股子溫暖的人情味兒。
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慢慢靠近他,王壯士立刻警覺地揮槍刺過去。
長槍被堪堪躲開,王戇一看,那人卻是王軾。
“兄弟,你怎麼來了?今晚不是你守崗啊?”王戇鬆了口氣。
王軾的臉藏在陰影裏,王戇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很快他兄弟立刻抬起頭來,爽朗地笑笑,然後晃了晃手裏的酒壇子:“我來找你喝酒啊,兄弟!”
王戇本要說什麼“國有國法,軍有軍規”等道理,但他看到自家兄弟難得的哀愁模樣,還是把長槍一擱,過去攬過王軾:“走吧,咱兄弟倆今天就來個不醉不歸!”
兩人找到一處可蔽風雪的地方,也沒有下酒菜,一人一壇,直接開喝。
王軾笑:“你說,這大過年的,這麼冷清算個什麼?”
王戇抱著壇子也笑:“對啊,咱們老家一個村地,聚在一起,開懷暢飲,來點涼菜、花生米,嘖嘖嘖,那感覺,簡直給個神仙都不換啊!”
“就是!”王軾捧起壇子:“來,幹。”
兩人喝得痛快,就著風雪飲烈酒,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王戇晃了晃空壇子:“怎麼沒了?”
王軾也把空壇子一扔,順便打了個酒嗝:“就是,沒了。”
王戇“嘿嘿”地笑笑,又說:“也不知道白姑娘現在在幹什麼。”
王軾踢他一腳,然後丟出一袋錢來:“快,買酒去!”
王戇看到那個錢袋子,好奇地撿過來,掂了掂,很是詫異地問:“這錢你是哪兒來的?這麼多!”
王軾看那一眼錢袋子,苦澀的感覺便極速地湧上來:“你放心,這些東西錢,不是偷來搶來的。”
“兄弟,你別忘了,”王戇明顯不相信,很是正經地提醒:“我們王家村的人,可以窮,但是不能沒有誌氣啊!”
王軾苦笑道:“你放心,這錢啊,是我的金瘡藥賣來的。”
“金瘡藥?”王戇一愣,隨後便想起來他這位傻兄弟到處借錢買金瘡藥給納蘭的事,所以這錢:“是納蘭公子給你的?”
王軾點點頭。
“這樣啊……”王戇把錢袋子交還給王軾。
王軾不接,隻自言自語般說:“我隻不過想安靜地陪著他,但是他卻連這個陪伴也不肯施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