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桫欏君子
眾人又見到阿欏,都是一陣驚訝。
翠煙樓有規定,像阿欏她們這樣的花魁,一天隻能出來唱一隻曲,跳一支舞,因此再次看到已經表演完畢的豔羅姑娘,他們還是非常激動。
等阿欏找到一首曲子,準備開唱時,男子正好由著下人帶路進來。
阿欏隻定定地看著他,男子也大方上前,二人在樓梯中間站定,男子倒沒什麼顧及:“豔羅姑娘,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阿欏抽走他手裏的折扇,打開,上書“桫欏”二字。
阿欏輕笑一聲,隨後把扇子遞還給男子:“我的羅,是一個姓氏,公子想在扇子上投機取巧,怕是錯了。”
果然那男子尷尬地笑了笑,迎著眾人嘲笑的聲音,他又道:“豔羅姑娘有所不知,小生喜歡在自己所畫的丹青上,題一個桫字,以證原創。”
豔羅自然不信他的話,便有意為難:“好啊,那你現在給我畫一副吧。”
男子一愣,然後微微躬身:“還請姑娘與我回廂房。”
眾人都一嗤,原來這公子裝模作樣,就是為了把人家姑娘給騙上床的罷了。
阿欏也含了三分怒氣去看男子,男子隻輕輕一笑:“姑娘可相信我?”
阿欏把眼一斜,想著這人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待會兒敢亂來,自己定要打爆他,替天下除害。
“你跟我來。”阿欏自己先轉了身去。
男子笑著給眾人作揖:“承讓了,承讓了。”
然後,樂顛顛地跟上。
阿欏帶著男子進了自己的臥房,男子踏進房屋,便請跟來的下人們退出去。下人們為難地去看阿欏,阿欏衝他們揮揮手:“你們下去吧,就他,再來十個我也不怕的。”
下人們隻好退出去,留二人在屋子裏。
阿欏看似輕鬆地躺在榻上,實則正在暗地裏觀察男子的一舉一動。
男子坐在案邊磨磨,認真細致的模樣,阿欏悄悄去想,還是挺好看的拿。
“脫吧。”
男子突然安靜地說,隨後抬頭看著阿欏。
“?”阿欏下意識捂住胸口,她瞪著男子,男子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過,似乎是自己要讓人給自己畫畫的來著……
阿欏左右看了看,抬手摸到自己的腰帶,想了想還是站起來:“不用了,我不要你給我畫了,公子一看就是練家子,我信了,還是今後再向公子討要丹青吧。”
“不用等下一次,我已經再畫了。”
阿欏微微詫異,去看時,果然見到男子已經拿著毛筆在宣紙上細細勾勒。她不免生出一些不悅:“那你剛才幹嘛叫我……叫我,脫,來著?”
男子停了毛筆,然後抬頭看著阿欏:“我是說你的鞋子,可以脫。方才我見你揉了揉腳,想來是鞋子不合腳吧?”
本來覺得無所謂的事,被他這麼一說,偏偏覺得腳上突然傳來不舒服的感覺,阿欏看著自己腳上的,一雙藍色的由絲綢和琉璃縫製的鞋子,雖然跳舞時耀眼,但因為尺寸小了些,阿欏每次穿完後,都會立刻脫下來泡腳,隻不過今天因為眼前的男子,耽擱了一些時間。
但,似乎那麼多恩客看了她的舞蹈,誇讚愛慕都有,關心她的腳疼不疼的,他好像還是第一個。
“哼,女孩子的腳豈能是隨便給人看的?”阿欏把腳縮回裙子裏:“鞋子合不合腳,關你什麼事?”
男子隻好點點頭,不接話。
阿欏又抱怨:“一個大男人,說話也說不清楚,要脫什麼就說明白些嘛!”
男子拿出印章,然後將它蓋在畫的左下角,笑:“那豔羅姑娘以為,是要脫什麼呢?若是豔羅姑娘願意,唐某自然也是十分樂意看見的。”
“哼,登徒子!”阿欏跳下來,隻想立刻離開。不想“登徒子”卻叫住他:“你不看一下嗎?你要去哪裏?”
阿欏當時正準備離開,想了想還是退回來,扯過畫紙便快速地跑了出去。
一支跑到了外頭,阿欏才把畫紙展開,畫上的確是自己,隻有一些簡單的墨筆勾勒,偏偏卻把自己的神情和樣貌的特點都刻畫地清清楚楚。
畫上還有兩個鮮紅的字——“桫欏”。
阿欏拿著那張畫看了看,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姑娘手裏的畫,可願意轉賣?”
阿欏去看手裏的東西,勾勒幾筆的丹青罷了,她便很幹脆地交給這人,自己往回走了。
回去之時,人已經不在了。
廂房空下來,阿欏小心地坐在了書案旁邊,學著那人的模樣,開始在紙上隨意畫一畫。
直到聽說自己隨便交出去的話已經被拍賣到了五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