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這女孩,隔三差五來到他憩息的洞內,也不言語,隻安靜地看他習武練劍。
她不問,他也不答。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他們也逐漸熟悉,才慢慢開始說話聊天。
鄧遊為了掩人耳目,平常說話,也是沒有半點正經。可偏是這樣的性格,恰又深深吸引了這個女孩。
“我叫賀雪靈,你呢?”
“鄧遊。”
“燈油?”
“嗯。”
“這名字倒是奇怪。”
“怎樣奇怪了?”
“說不定你出生之時,正好打倒了燈油,所以你父母才叫你燈油的。”
“哈哈,你倒是會猜的很。”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哪是?”
“鄧遊。”
賀雪靈哦了一聲,笑道:“看來你一輩子都要漂泊了。”
“哦。”
“也好。”
“怎麼個好法?”
“可以雲遊四海,不像我,一輩子好像走不出這個地方。”
“你想離開鑽天涯?”
“我從未離開過鑽天涯。”
“腿長在你身上,哪有不能離開的道理。”
“你是不懂。”
“你是不想。”
“那你帶我出去。”
“遲早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鑽天涯。”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涯主會殺了你。”
“我不但不會讓他殺了我,還會讓他感激我。”
“我才不信。”
“到時候你會信的。”
“男人就會動動嘴皮。”
“我正好不是那種隻會動嘴皮子的男人。”
“你為什麼要躲在洞中練劍呢?”
“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可我還是知道了。”
“你沒有告訴別人,也沒有告訴涯主。”
“所以,你信任我?”
“你難道不信任我?”
“看你也不像是壞人。”
“你覺得我是好人?”
“至少你不讓人討厭。”
“一個男人,沒有討厭其實也挺悲哀的。”
“幹嘛非要讓人討厭?”
“那樣至少說明有人在乎你?”
“喜歡你不算在乎?”
“這樣說來,你其實是喜歡我。”
“討厭。”
“你已經開始在乎我了。”
“你這人真是越來越討厭了。”
“你真是越來越喜歡我了。”
賀雪靈哼了一聲,又跑開了。
鄧遊站在洞內,麵若桃花。
密林之中,隱約湧起一股淡白的霧氣。
鄧遊感覺身後的刑天劍微微抖動,一股冰涼的劍氣沿著脊背貫徹全身,耳畔也隱隱響起嗡嗡之聲。
經過這幾年的錘煉,他已經和刑天劍達到合二為一的境界。刑天劍也好像通了人性,遇有不祥事端,劍身會伴著細微的嗡嗡之聲徑自抖動。
鄧遊心裏明白,幻獸乘著夜色和霧氣,開始出動了。
他在腦中回想著刑天劍四大劍法——無礙,無阻,無遠,無形,這四大劍法他不知道自己已經練習過多少遍,一招一式早已融進他的血液,隻要他的熱血還在流動,劍法就像他的呼吸一樣,吐納自如,絕不會失手。
賀雪靈隻感覺到周身越來越涼,好像自己處在凜冬一般,渾身不由自主哆嗦不停。
隻要血魑不出,今晚還有保全的機會,鄧遊心中忖道。
地麵開始翻湧,天空不是傳來撲簌撲簌的聲響。
蝠悚也出現了。
賀雪靈倏然發覺,鄧遊身後正有一股殷紅色光暈蕩漾開來。
借著光暈微弱的光芒,兩人同時發現地麵之上,正有一團雷火一般的怪獸蹲踞眼前,鄧遊驚叫一聲:“血魑——”